“含笑出來了。”
合歡的聲音從馬車外響起,白吟塵緩緩地睜開了自己的雙眼,用手隨意撩起簾子的一角,透過縫隙看向正恭敬地半跪在地上的含笑。
“都解決了?”白吟塵淡淡地開口道。
“......”結果,含笑卻是沉默了。
見含笑不吭聲,合歡不由得微微蹙眉,催促道,“尊主問你話呢,怎么不答?”
含笑這才開口道,“解決了,但有、有一個漏網之魚,被彼岸給妨礙了......”
“哦?”聽著含笑的話,白吟塵倒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反倒覺得這一切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彼岸人呢。”
“這個......”含笑猶豫了一下,她走的時候,彼岸打開的入口,還是敞開的。
因為種種原因,含笑并不能跨進彼岸所打開的通往彼世的入口去追彼岸,只能等待彼岸自己走出來,但等了一會兒彼岸都沒有出來,因為還有其他任務在身,含笑便先一步離開了那處小院子。
“我在這里。”
而也就在含笑猶豫不決的時候,彼岸清冷的聲音便不吭不卑地從眾人的身后響起。
含笑愣了一下,轉過頭去看向彼岸,這才發現彼岸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居然還敢回來。”合歡看向彼岸,不由得挑了挑眉。
而從彼岸離開開始,便一直一個人像是個木頭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六夜,在看到彼岸從那一片火海中走出來的時候,瞬間便是開心地蹦了上去。
彼岸看了眼對自己的出現感到有些驚訝和鄙夷的含笑、合歡兩人,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望向那輛馬車。
即便看不到對方,彼岸也知道,馬車內的人,此時一定正在看向自己。
而馬車內的白吟塵,此時確實正端詳著彼岸,但同時,右手卻是慢慢地一點點握緊。
“!”
彼岸的雙瞳因為突如其來的劇痛而猛地收縮的同時,身體也因為支撐不住而“咚”的一聲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右手的力量勉強支撐著在地面上而不讓自己完全趴倒在地。
站在彼岸一旁的六夜被彼岸突如其來的單膝跪地給嚇了一跳,慌慌忙忙蹲下身子去看彼岸究竟是怎么了,這才發現彼岸的臉色此時是極度的慘白,米粒般大小的冷汗瞬間便從彼岸的額頭順著臉頰滑落。
這是怎么回事?!
六夜的口中不由得發出嗚咽般的聲音,視線來回在馬車和彼岸之間看來看去,因為無法確定會讓彼岸露出如此難看的臉色的源頭在哪里的六夜的臉色,也跟著一同變得難看了起來。
合歡雙手叉腰站在馬車前,冷眼看著跪倒在地上的彼岸和六夜,不禁勾了勾嘴角,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哼,自作自受。”
聲音傳入六夜耳中的這一瞬間,六夜腦袋上被頭巾所包裹下的雙耳不由得暗暗一晃動。
雖然并不知道合歡這一句話所包含著的怎樣的意思,但六夜的本能在告訴著他,對方這話中絕對不懷好意,絕對是在嘲笑著他的彼岸。
“嗚!......”
六夜的表情一下子便變得猙獰了起來,對著合歡發出如同領地被侵犯了的野獸般的低吼聲。
“你、你干嘛?”沒想到自己會被一旁的六夜給這樣齜牙咧嘴的盯著,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合歡只覺得自己的心里沒由來的一慌,脫口而出的話語都不禁顫抖了一下。
“...自作...自受...”
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六夜惡狠狠地瞪著合歡,低沉著聲音學著合歡剛才的話語開口道。
六夜話音剛落,合歡只覺得上一秒還在那里的六夜,就在眨眼的瞬間,人便已不在原地。
“什...”合歡不由得瞪大了雙眼,緊接著仿佛是感受到了來自上方的攻擊,身體本能地便是朝一旁一個側空翻的同時,順手便朝著自己剛才所站著的方向,用力甩出一枚銀針。
沒有攻擊命中的感覺......
當合歡壓低身形站穩之后,這才看到六夜此時就站在自己剛才站著的地方,而且六夜的口中,所刁著的,正是剛才自己甩出的那一枚銀針。
“你......”合歡的小臉頓時便是有些漲紅。
自己所擁有的攻擊速度,可是被尊主所夸贊過的水平啊,而現在居然就這么輕易地被眼前這個連話都不能好好說的家伙直接用牙齒給......
簡直就是羞辱!
“砰”的一下,合歡便覺得一團怒火直接從自己的心底躥了上來,躥到了頭頂上。
剛想著要繼續攻擊的時候,兩個人的聲音不約而同地同時響起,打斷了合歡和六夜的行動。
“合歡。”
“六夜!”
聽到尊主喊自己的名字,合歡立馬便是收了手,稍稍有些歉意地朝著馬車的方向鼓了鼓臉頰,“尊主我......”
“夠了。”白吟塵冷冷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來,說完這兩個字后,便沒有了下文,合歡便也不敢再說些什么,只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六夜后,乖乖地退到了馬車的一旁。
而六夜聽到彼岸喊自己的名字,自然也是飛快地將自己的眼神從合歡的身上挪回到了彼岸的身上,被他咬在口中的銀針被他隨口一吐之后,便十分快速又歡快地回到了彼岸的身旁。
因為白吟塵此時已經停了手,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感從自己的體內逐漸消散之后,彼岸模糊的視線這才漸漸恢復過來,而當視線重新歸于正常之后,卻是發現剛才還在自己身邊的六夜,此時卻是和對面那合歡對峙在了一起。
不僅如此,也只有彼岸才看得到,一直靜悄悄地站在一旁的含笑,居然在六夜的身周展開了她的無形花瓣。
不敢斷定含笑此舉僅僅只是為了關住六夜,還是會威脅到六夜的性命,情急之下,彼岸只能強忍著還沒有消散的疼痛感,喊出六夜的名字,希望六夜聽到之后可以立馬回到自己的身邊。
不過就在白吟塵開口叫停合歡的一瞬間,一旁的含笑也是默不作聲地收了手,就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過,而她,也未曾出手過。
六夜回到彼岸身旁之后,便是扶著彼岸站了起來,彼岸重重地喘兩下氣之后,方才還慘白的面孔,便是瞬間被她變回了平日里的模樣,冷冷地望向馬車的方向。
一時間,所有人都沒有吭聲,只剩下背后這一座不大不小的驛站在火海中所發出的“滋滋”的燃燒聲,仿佛這世界,只剩下了這一片紅色。
半晌,白吟塵的聲音才悠悠地從馬車內飄了出來。
“合歡,啟程。”
“是。”合歡飛快應道。
看來是要連夜趕路了么......
彼岸不由得微微瞇了瞇眼。
哼,做完壞事就想著要跑路了么......
一邊這么想著,彼岸一邊和六夜一同,往著馬車后走去,而也就在彼岸的右腳剛剛邁出一步的時候,白吟塵的聲音又一次輕飄飄地從馬車內傳了出來,帶著不允許抗議的沉重感。
“彼岸,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