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無言湊到馬車一側的小窗邊,右手稍稍撥開簾子的一角,看了看外面的狀況。
“怎么了。”彼岸也稍稍探過身子來,想要通過簾子的縫隙看一眼外面。
“被包圍了呢。”顏無言說道,不過言語之間卻是沒有一點緊張的神色,就像是在說“外面下雨了呢”一般的輕松平常。
彼岸雙眼一瞇,她幾乎敢肯定,對方一定是沖著自己來的。
看到彼岸的神色開始變得有些嚴肅,顏無言以為她是有些不安,便拍了拍彼岸的肩安慰道,“放心吧,有無月在呢,不會讓你們受傷的啦。”
然而顏無言的手才剛拍了一下彼岸的肩的時候,他的手就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大力量給牢牢地鉗制住了,半伸在半空中無法動彈。
顏無言被嚇了一下,不由得有些無奈地看向一旁正瞪著自己的六夜,此時此刻,抓住顏無言的手的人,正是六夜。
“六夜,不得無禮。”彼岸看向六夜,緩緩地說道。
六夜看了看彼岸,這才松開了自己的爪子。
顏無言立馬是收回了自己的手,一邊活動似的晃了晃一邊對著彼岸嘀咕著,“你這位小弟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怎么力氣大得跟一頭牛似的......”
對此,彼岸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說話,注意力又放回到了外面那一圈正包圍著他們馬車的人身上去了。
透過馬車簾子間的縫隙,可以依稀看到包圍他們的人的模樣,常規的黑色夜行衣,只不過讓人在意的是,那些人的臉上并不是蒙著黑色面紗,而是戴著一個奇怪的黑色面具。
要說為什么奇怪,那邊是在于這個黑色面具,與普通的面具不同,普通的面具至少會將戴著面具的人的眼睛露出,但這黑色面具,不管是嘴巴也好、鼻子也罷,就連雙眼的位置,都沒有被挖空,是完完整整的一副全黑的黑色面具。
看這些人的架勢,都有著一種不完成任務就絕不撤退的氣場在啊。
彼岸瞇了瞇眼,剛想要打開車門,下馬車去開路的時候,開車門的手卻是被對面的顏無言給制止了。
彼岸看向顏無言,眼中浮現出一抹疑惑的神色。
顏無言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小聲說道,“先讓無月去試探一下吧。”
隨即,又轉過頭看向彼岸身旁的六夜開口問道,“喂六夜,馬車會駕駛嗎?”
六夜看向忽然點名自己的顏無言,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想也是......”顏無言點了點頭后,繼續說道,“那你們兩個留在車內不要出來,六夜,保護好你家主子啊。”
對此,六夜狠狠地點了兩下頭。
“你要出去?”彼岸看向顏無言,不禁微微蹙了蹙眉,“你不是不會武功嗎?”
“自保能力還是有的啦,放心吧。”顏無言沖著彼岸眨了眨后,便飛快地打開了車門,左手用力抓住車沿的同時一個翻身,便穩穩地站到了馬車的車頂上。
顏無言飛快地往四周掃視了一圈后,心里不禁也有些意外。
沒想到居然來了這么多人......
顏無言在心里粗粗一算,單單眼中所見,就足足有二十有余了。
那白吟塵,好大的手筆,雖然還不是很明白來龍去脈,但果然,彼岸對他而言是一枚重要的棋子呀,只要把彼岸拴在他身邊,那他就不愁搞不到他想要的東西了......
“呵,來對了。”顏無言的嘴角輕輕一揚,看向跟前抓著馬車韁繩的無月,兩人四目相對的同時,顏無言微微點了下頭。
無月頓時心領神會,將手中的韁繩松開的同時,腳用力一蹬,便飛身上了車頂,同時顏無言也是向下一跳,準確地坐到了無月本來坐著的位置上,兩人眨眼間,便換了一個位置。
“駕!”顏無言一抓住騰空的韁繩,便狠狠地甩了一下,受到了刺激的馬在瞬間仰天長嘯了一聲之后,一踩蹄子便是筆直地向前沖了出去。
然而原本擋在了馬車面前的那幾名黑衣人,卻是并沒有因此而朝兩邊退避,就連一步都沒有挪動,就這么挺直著腰桿站在那里,與此同時,圍在馬車后方的幾個黑衣人突然從各自背后的腰間拿出了類似于弩,但要比弩要小很多的一種小型兵器。
那是......
穩穩站在車頂上的無月一直擺穩了架勢看著四周,當看到后方的幾個黑衣人做出動作的時候,瞬間便是警惕了起來,握著長劍的右手不禁一緊。
只聽見“嗖”、“嗖”兩聲,兩支漆黑的短箭應聲射出。
好快!
無月雙眼一瞇,右手握著的劍飛快朝下方一揮,“叮”的一聲,其中一支漆黑短箭被無月精準地給打掉,但另一支卻是筆直地命中了馬車。
“!”無月心里猛地一驚,但立馬又是松了口氣,但隨即又是一臉的驚訝。
原本以為這一支漆黑的短箭會擊穿馬車,命中里面的人,但無月低頭一看,這短箭別說擊穿了,幾乎大部分都還裸露在外頭,不由得便是松了口氣,但緊跟而來的,卻是感覺到腳下的馬車一陣急剎車似的不穩,就仿佛被后面的什么東西給拖住了一般,無月這才看清,那短箭的尾部,竟然還連接著一根極其堅固、泛著銀光的絲線,而那絲線所連接的盡頭,正是那個射出這支短箭的黑衣人手中的小型弩。
“無月!”
伴隨著一陣馬匹的嘶叫聲,馬車前傳來了顏無言的聲音。
“我知道!”
無月咬了咬牙,右手的長劍猛力一揮,朝著那短箭后頭連接的絲線砍去。
然而,只聽到“鏗”的一陣顫聲,那絲線竟然只是猛烈地顫抖了一下,絲毫沒有要斷掉的意思,相反無月反而感覺自己的右手臂受到了一股很大的沖擊力,就仿佛自己揮劍的力量全部通過那絲線,反彈給了自己,一時間,無月在這原本就已經控制不穩的馬車車頂上,失去了重心,直接跌坐在了馬車頂,差點落腳掉到地上。
與此同時,那一頭的黑衣人不知是什么時候,已經將那絲線的另一端給牢牢固定在了地面之上,就像是用釘子給狠狠敲進了地面之中似的,無論顏無言如何驅趕這拉車的馬,都無法再往前一步了。
而且,那黑衣人已經是準備好了第二支短箭,隨時都準備要發射的模樣站定在那里。
“無月!車怎么走不動了啊!”
顏無言的聲音又一次從前面傳來,此時因為車廂的一角已經被固定住了的原因,馬再怎么用力往前走,卻都是只能在原地打轉,但這一次,無月卻是回答不出了。
從記事開始,無月便是顏無言身側的貼身侍衛,為了保護好這位天性好奇又多動的小少爺,他自幼便是刻苦習武,無論是風雨交加的炎夏,還是滴水成冰的寒冬,他從未偷懶過一日。
可如今,他居然連一根絲線都斬不斷!
沒有給無月太多的思考時間,周圍包圍了他們的一圈黑衣人此時都已經舉起了他們手中的小型弩,伴隨著不絕于耳的“嗖”、“嗖”聲,瞬間,令人目不暇接的漆黑短箭,伴隨著那堅固無比的絲線,飛一般地射向馬車,將這馬車就這么給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
“嘖。”此時顏無言自然也明白了眼下的處境,不由得咂了咂舌,偏偏他還沒有帶自己的劍,只能一味地躲閃著這一圈又一圈的圍攻。
車內的六夜此時已經按捺不住,想要奪車而出,但卻是被彼岸給按住了。
“不要慌。”彼岸緩緩地說道,“今日,我們誰都不會命喪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