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婉沁一路跟著莊婉炎來到書房，心中生出諸多感慨。
想在幾月前自己也是整天都走在這石子路上，周圍伴著康瑞等幾位大臣商議朝政，在書房徹夜長談是常有的事。
只可惜啊，如今都變了。
待到二人坐定，莊婉炎將手下人都屏蔽在門外。當然，包括王凡。
莊婉沁可是沒漏掉王凡出去時那得意而又略帶鄙夷的眼神。
這人，一定以為自己沒有任何能耐跟她斗吧。
“皇妹不是去游玩了么，怎么這么快就又回來了？”
一聲詢問拉回了莊婉沁的思緒。看這主坐上那個和藹可親而又無害的莊婉炎，莊婉沁知道她這是已經反應過來了。
“姐姐不知，此次皇妹回來是專程為了許如清。”
同樣是友好和善的面孔，莊婉沁做出來后就真實多了。當然，她也是用真情去回答的。
畢竟，如今的世界上也只有莊婉炎一位血親了，自己孤獨十幾年，難得有了這么個家人，必然是要好好照顧的。
即使她做的事并不利于自己。
“許公子么？”
莊婉炎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當初在定國公府看到的那一副閑散自得的笑容。那人，不論是氣質還是相貌都是令人過目不忘，堪稱神人。
同樣，她也想到了近來的傳聞，那個風華絕代的公子，好像被廢了。
想想當時自己的驚艷之情，尤其是得知這人是自己人之后的激動。這種人，若是能挖到手，必然是一大助力！
只是，如今沒了勢力，沒了家族，沒了親人，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能保證完好無損的人……
還是算了吧。
若真是把人給弄來了，也不過是一個累贅。
雖說他的腦子挺好使的，但是這世上腦子好使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這一個。
“皇妹還真是重情重義。”
只怕是另有所圖吧！
即使許如清今后不能直立行走，但是他的腦子還是在那里擺著的。
在他危難的時候救他一把，雪中送炭，讓他記住你的恩情，到后來好讓他為你所用是嗎？
若是這樣，未免也太小看朕了！
莊婉沁忽略莊婉炎語氣中的尖酸刻薄，只當是她口不對心。若真是對自己有什么想法，怕是自己此時已經進了天牢。
果然還是姐妹，即使是忌憚自己，也并不會真的下毒手。
“當初許如清出手相助，本就是我們欠他一個人情。而且，他的傷也可以說是因我們而起。”
這么淺顯的東西很明顯并不用莊婉沁多加解釋。但是她怕照自己姐姐多疑的性子再多想些什么，于是又說道：“更何況，他們家族本就是我楠國將士。”
莊婉沁不說便罷，經她這么一提，莊婉炎倒是想起了這等重要的事。
這些可是自己的國家派去的間諜啊。
只是，間諜多年待在別的國家放任不管，思想會不會已經變化了呢？
尤其是，當初自己慘敗珠華的時候。
那里的天塹，若說沒人給珠華指路引導，她相信再來十個珠華也不是她楠國的對手。
“姐姐，我想重新上朝。”
正在想著端木瑾的事的莊婉炎被這一句話給拉回了神。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一臉堅定和真誠的莊婉沁，目光中透露出不信任。
“給我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一遇到朝堂上的事，莊婉炎立即就變了一個樣。
不管她閑聊時表現的多么不在乎，若是真真談論起來了，誰也不能否認她的果斷決絕。
所有一切對她不利的苗頭，都要一一扼殺——即使是星星之火，她也相信若是放任不管，總有一天它們要成為燎原之勢。
“難道姐姐不覺得王凡的勢力大了點么？楠國姓莊不姓王。”
這一句話說得一字一頓，字字都擊打在莊婉炎的心尖上。
她不是沒想過王凡一人坐大的問題，但是她終究相信自己可以對付得了她。
只是看近來的勢頭，尤其是昨天對莊婉沁做的事，這人是越來越不知收斂了。
或許，真的是時候告訴她這楠國到底是跟誰姓。
只是……
“皇妹可是毫無私心？”
一般來說，這種話是不會放到明面上說的，但偏生莊婉炎不是那一般人。或許是她從心底里知道莊婉沁不會因為自己這露骨的問話而憤然離去吧。
莊婉沁笑笑，姐姐果然還是對自己有所信任的，否則又怎會說出這么一番話？
“實話說了吧。”莊婉沁見有戲，干脆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我手下被她虐殺了。”
“只是這樣么？”
這么簡單的事，她可不相信會有人只是因為自己的屬下就把自己的命也給送進去的。
要知道，戰場上刀劍無眼，隨你怎么被虐。
“還是，皇妹你另有打算？”
那個打算，即使是二人都沒說，卻都知道這說的是什么。
“皇姐放心。到時候軍隊的士兵們定然是以朝廷馬首之瞻。”
莊婉沁說得輕巧，莊婉炎聽得卻不輕巧。
若說自己的這個皇妹有私心吧，她又何必將皇位留給自己。若說自己的這個姐妹沒私心吧，到時候誰知道又會是個什么樣子。
“你想要什么官職？”
與其這樣吊著，還不如直接答應了。畢竟，即使是勢力到了莊婉沁手里，也比王凡在這里為所欲為好多了。
就像莊婉沁說的，首先，這里的勢力一定要是姓莊！
“將軍。”
雖然在莊婉炎的料想之中，但是當她看到莊婉沁說出這個職位時的自信的時候，忽然就不想把這個職位給她了。
這個人的影響，太危險。
“可以。”
心里雖是那么想的，但是更深一層她卻更不讓自己的國家被王凡這么個外人操控。
“謝陛下。”
莊婉沁鄭重其事地行了一禮，以示自己擁護莊婉炎的心。
但是只有口頭上的保證又怎么會滿足莊婉炎的需要呢？
只見她徐徐行到書桌前，對莊婉沁說：“研磨。”然后，自己鋪開一張寫詔書時才用得到的錦帛。不多時，便是一份保證書行成。
畢竟，那保證書的內容也不多。
莊婉沁接過來看了，只是短短的一句：凡是皆聽從朝廷安排，保證此戰必勝。
莊婉沁輕輕地嘆了口氣，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皇姐，你怎么還是不相信我呢？
不多做任何解釋，莊婉沁知道，此時簽了這份軍令狀才是最關鍵的。只有這樣，莊婉炎才會同意自己上朝。
毫不猶豫地，莊婉沁執起方才莊婉炎用過的筆，行云流水的寫下了自己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