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了最哀傷的消息:小白不見了。
小白是姥姥家養(yǎng)的一只田園犬,小白已經(jīng)在姥姥家待了四年多。
記得那是二零一四年的大年初三,我們家都有規(guī)矩的:每年初三是一定要到姥姥家聚會的。
當(dāng)時我和小姨家的表妹在院子里玩雪,然后就看見姥姥拿著一個半大的紙箱,走近一看,那紙箱里儼然是兩只狗狗,一灰一白。
姥姥說:“你們隔壁阿奶家的母狗三十那天生崽子了,七只嘞!都送不出去,我就抱了兩只回來,要不然都是要被扔到垃圾堆里凍死餓死的哩!”
當(dāng)時我的心頭一軟,小狗剛出生沒幾天,毛發(fā)還很稀疏,睜著小眼睛眨呀眨,還發(fā)出一點凄厲的叫聲。
表妹搶先一步抱著毛發(fā)是白色的狗狗跑進屋里,而我只能輕輕的把灰色的狗狗抱進懷里,還要一邊無奈的叮囑表妹:“你慢一點,別傷了小狗兒!”
我和表妹把兩只狗狗放在電褥子上,給兩個小家伙兒熱了一盒牛奶,兩個小家伙吃飽了喝足了,也就沒有一開始害怕了,在電褥子上爬來爬去。
“姐,給它們?nèi)∈裁疵帜兀俊北砻糜檬种еX袋趴在床邊。
“嗯……”我思考了好久,最后說,“不如這只白的叫小白,那只灰的就叫小灰好了。”
然而迎來的確實表妹頻頻地翻白眼,她說:“姐啊,你憋了這么半天就憋出這倆名字啊……你也夠厲害的了。”
我摸摸鼻尖,無視表妹的話,用手輕撫著兩只狗狗的身體,嘴里輕喚:“小白,小灰……”
這是我們的初識。
兩個月后,再去姥姥家時,發(fā)現(xiàn)院子里就剩下大了好多的小白,小灰不見了。
姥姥說小灰被隔壁阿奶要回去了,據(jù)說是隔壁阿奶的小孫女想要只狗。
我急忙問:“其它狗狗呢?不是說生了七只崽嗎?按理說應(yīng)該還剩五只啊。”
姥姥一邊忙著切涼菜一邊回答:“咱家去要了小白和小灰,你開小賣鋪的張媽媽去幫她和她弟媳分別要了一只,還有一只小崽是被李伯伯拿了回去,剩下的兩只被你隔壁阿奶給扔到街上了。”說到這里,姥姥沉沉的嘆了口氣,又接道:“估計那兩只是活不成了。要是咱家有條件啊,那兩只我肯定也要領(lǐng)回來的,太可憐了,不過也好,黃泉路上也能做個伴。”
我也嘆了口氣,是的呀,太可憐了。
所以,隔壁阿奶把那兩只沒人領(lǐng)的小奶狗就隨便扔掉了?結(jié)果她的小孫女也要小狗,這會兒反倒不夠了,所以才把我的小灰要回去的?
我有些憤憤不平,但是這口氣只能忍著,怪誰呢?怪隔壁阿奶嗎?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我當(dāng)時是十分的難過。
再然后,小白一天天長大,在小白長大的同時,我也聽說了,小灰,死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對隔壁阿奶家終究是多了一份隔閡,總之,無論如何,我對他們一家的印象都好不起來,有時甚至都不想看到他們。
我爸我媽也都可喜歡小白了,每次去姥姥家小白都會站在門口搖著尾巴晃著腦袋,而且小白聽話,比一般的狗狗更通人性,總之,我們都很喜歡它。
今年初三去姥姥家我聽到的最吃驚最難過的一件事情就是:小白不見了!
那只可愛的、通人性的狗狗不見了!
媽媽說小白多半是發(fā)生意外了。
爸爸說小白應(yīng)該是覺得自己死期將至不想讓主人擔(dān)心,所以才出走的。
姥爺說小白大約是活不成了。
姥姥說可惜了小白,小白是一只好狗。
只有我沒說話,因為我還抱著最后一絲僥幸心理,我想,說不定小白只是單純的迷路呀,迷路歸迷路,最起碼它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呀。
小白的事情已然成了我的心結(jié)。
清明那天,回姥姥家,姥姥指著村頭小丘陵的半腰,說:“看,咱家狗就死在那里。”
我心頭一震,仔細(xì)看去,是有團毛茸茸的白白的東西依稀窩在草下面。
“怎么死的呢?”我問。
“不知道。”姥姥搖頭。
我指了指不遠處的小丘陵,看了看姥姥,又看了看媽媽,說:“我想過去看看小白。”
但話一出口就遭到了拒絕。
媽媽說:“今天清明,大家都去給人上墳,你去看一只狗算什么。”
姥姥說:“雖然咱這里有墓園,但這小山頭以前是塊亂葬崗,好幾家的墳還沒遷走呢!若你這個時候去,指不定還會看到花圈呢!”
我點點頭。
我妥協(xié)了。
我想,我還是不要去看小白了吧,就讓它在我心里留下最初的那份可愛與明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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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終于做了一回傾訴者,而不是轉(zhuǎn)述者。對小白的感情,我的笨筆寫不出千萬分之一。
愿在天堂的狗狗安好,沒有世俗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