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不情愿也不能……”話說到一半,楊悅琪忽然不忍心再繼續(xù)說下去,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寬慰昶王,想他小小的年紀,卻要背負如此沉重且不堪的秘密,也真是為難他了。
好在,從昶王的聲音聽上去,并不像是情緒低落的樣子:“景王這個人呢,看似八面玲瓏,處事圓滑,其實他內(nèi)心對旁人都是很冷漠和不屑的,唯獨在我和母妃面前,他總是特別的安靜、和氣,說話從不曾動高聲,不管我表現(xiàn)的有多討厭他、排斥他,他還是固執(zhí)的把他最得力的護衛(wèi)安置在我身邊,他緊張我和母妃這件事,幾乎已是眾所周知的秘密了,所以啊,萱萱姐姐,現(xiàn)在你該知道,皇帝哥哥為什么放心把你放在我身邊了吧。”
“不見得吧!”楊悅琪悲觀的接了句,一想起瞿牧烜為了把她從景王手中救出來,幾乎搭了半條命進去,至今還沒有痊愈呢,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輕信,景王會因為顧忌昶王而放過她:“你是你,我是我,他若是真是想動我,即使有你在,他還是會照殺不誤的。”
由于屋里太暗,又有一道屏風隔著,表情上的輕蔑,楊悅琪怕是感受不到了,所以,昶王就在語氣上稍稍揶揄了她一番:“你說的好像也對,不過,至少得有個必須除掉你的理由,他才犯得上在我面前動手吧。”
雖然昶王明面上是在安撫她,但楊悅琪還是從他說話的語氣里感受到了輕視,便傻里傻氣的叫囂著:“喂,我可是你皇帝哥哥的女人,肚子里還有個小皇子,就這分量,還不夠他痛下殺手的嗎?”
聽了楊悅琪的話,昶王直接笑出聲來:“景王的最終目標只是皇位,你是皇帝哥哥的女人不假,可是以我對景王的了解,他是不屑對婦孺下手的。至于你腹中的孩子,且不論是男是女,若是皇帝哥哥有個三長兩短,你又沒經(jīng)過冊封,拿什么證明你懷的是皇帝哥哥的孩子?說到底,對他爭奪皇位是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的。況且,我聽說前幾日,皇后趁著皇帝哥哥無暇顧及你,曾派人去棲鳳閣暗殺你,好像還是蘇家少爺托景王把你救出并保護起來的。”
提到被暗殺這件事,楊悅琪是最有發(fā)言權(quán)的,忙糾正了昶王的不當言論:“不對,明明是何奐以一敵百,我才得以從棲鳳閣逃出來的。”
“是嗎?我這也只是聽說而已,不過,景王命人把你安置在自家別院保護起來,這應(yīng)該是事實吧。”
說到景王把她保護起來這回事,楊悅琪就更來氣了,咬著后槽牙說:“還說呢,要不是他心懷叵測的把我圈禁起來,你瞿大哥也不至于傷的那么重了。”
之前,昶王只是猜到瞿牧烜有可能是被景王的人所傷,卻沒有去證實,此刻被楊悅琪證實了,他心里頓時有些不是滋味,變的安靜下來。楊悅琪察覺到了昶王的沉默,主動出聲問他:“既然景王對你那么好,你對他……就沒有產(chǎn)生什么特殊的感情嗎?”
“沒有!”昶王回答的十分干脆:“我不喜歡看到他,一看到他,我就會想起父皇,父皇才是對我最好的,我不能對不起父皇,皇帝哥哥也是從小就疼我,即使風言風語在整個宮城都傳遍了,他待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始終是我所敬愛的兄長,永遠都是!”
“既然皇帝哥哥這么好,我們明天去找他吧!”借著微妙的氛圍,楊悅琪舊話重提。
秘密都聽過了,這意思是想賴賬嗎?昶王氣的連做好幾個深呼吸,才陰森森的回楊悅琪:“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可能放你回去的。”
其實,話問出去的同時,楊悅琪已經(jīng)預(yù)料到昶王的態(tài)度了,她也無非是閑著無聊試上一試,被粗暴的拒絕后,瞬間踏實了,意興闌珊的說:“不放拉倒,行了,該睡睡吧,明天再聊。”
由于剛換了環(huán)境,加上又有心事堵著,楊悅琪很晚才入睡,醒的自然也晚。第二天上午,似醒未醒間,隱約聽到外面有人在交談,應(yīng)該是怕吵醒她,刻意把聲音壓低了不少,不過還是能分辨出,其中有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的聲音。
在這地方,除了羅嬸,楊悅琪也想不出別的人了,便努力撐著眼皮下了床,踩上鞋后,一邊揉著眼睛,一邊頂著個雞窩頭往外走,走到門口,一聲羅嬸還沒叫出來,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新伙伴。
院子里,雋姨不知正在跟何奐說著什么,旁邊還站著個香兒。
雋姨發(fā)現(xiàn)楊悅琪一臉吃驚的站在房門口,便率先開口問了句:“你那是什么表情?沒睡醒還是哪兒不舒服?”
雖說是他鄉(xiāng)遇故知,但楊悅琪是真的拿不出半點熱情來歡迎她們,她可是仍抱著潛回京的念頭的,而這倆人出現(xiàn)在這里的目的,只怕正是為了讓她打消這樣的念頭。她撓著蓬亂的頭發(fā),不是很客氣的問:“你們倆怎么跑這兒來了?”
雋姨據(jù)實回她:“不是我們倆要往這兒跑,是辛公子把我們送到這兒來的。”
楊悅琪借著起床氣回雋姨:“他讓你來你就來,你的棲鳳閣不要啦?”
“辛公子遣人照應(yīng)著呢,再說了,幾天不回去,它又不能長腳跑了。”
“辛屹飛人呢?”
“把我們倆擱這兒就走了。”雋姨忽略掉楊悅琪所表現(xiàn)出的不快,轉(zhuǎn)頭招呼何奐說:“來,幫忙把這個抬房間去。”
楊悅琪這才留意到雋姨還帶過來兩個大箱子,便隨口問她:“你這帶的什么呀?”
雋姨一邊下手抬箱子,一邊對楊悅琪說:“你肚子里的小家伙兒不是快出世了嘛,我琢磨著趁著這幾日清閑,提前給小皇子做幾件衣服。”
是啊,也該給孩子預(yù)備衣服了,要不是李殊晏正困在一場生死存亡的決戰(zhàn)中,這一切應(yīng)該早就準備就緒了吧。不過幸好,雋姨還替她惦記著這件事。楊悅琪落寞的想著,留在這里,是除了她之外,所有人的共同心愿,她真的要不顧這些人的勸阻回京嗎?她再次感到茫然起來,愣了愣,對雋姨揮了下手說:“哦,我先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