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還未走進教室就聽到陣陣喧鬧聲。
進教室之后，他再次感受到了其他同學異樣的目光。
初念滿懷心事的走到座位，不一會，李貝貝與花想容都來了。三人無疑是眾人關注的焦點。
初念用余光回頭看了一眼那佳人的位置，她依然沒來上學。
沒過多久，班主任到了。
曹婷婷板著一張臉。她先看了李貝貝與花想容一眼，然后最后將目光停留在初念身上，突然暴喝一聲，“站起來！”
她的聲音很大。
對于心虛的幾個人來說就好似本就受到驚嚇的野鹿再次聽到的虎嘯般！不僅僅是涉事的幾個人，就連其他沒有參與的學生也都有不少被嚇得一哆嗦。
在他們眼中，曹婷婷有時雖然嚴厲。但還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
“站起來！”
或許是沒有看到她希望看到的結果，她猛的在講臺上一拍，再次吼了一聲。
李貝貝與花想容差點被嚇破了膽，但誰也沒有站起來。更不敢抬頭看她憤怒的樣子。
“好！很好！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
說完，曹婷婷直接開始點名了。
“李貝貝！”
“在......在......”
李貝貝扭扭捏捏的站起，耳垂通紅。
“花想容！”
“老師，這件......這件事......”
“閉嘴！”曹婷婷見花想容還想解釋些什么，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凡是在照片上出現過的人通通給我站起來！快！自覺一點。”
話音剛落，果真有好幾個女生起身。這些都是與李貝貝與花想容走得近的人。她們之中或許有不曾動手的，但卻在一旁親眼目睹了一切。
曹婷婷掃視了一圈，然后淡淡的說：“還有！難道要我親自去請嗎？”
話畢，許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同一個方向。初念如芒刺在背，他盡力平復自己的呼吸，然后緩緩起身。
“好了！現在可以開始了，都說說你們各自都干了什么好事。”
很快，就有一個女生說：“我拍......拍了照！”
隨即又有一個女生指著花想容說：“我......我幫她助威了。”
“助威？”曹婷婷淡淡的說：“是在參加運動會嗎？還需要助威。”
聽到老師的話，那個女生連忙低下了腦袋。
接下來，但凡參與過的人都開始坦白自己的錯誤。直到花想容回答時，曹婷婷再次大怒，并訓斥道：“你打人還有道理了？滾出去！”
花想容狠狠的瞪了曹婷婷一眼，然后氣沖沖的跑出了教室。
當曹婷婷的目光看向李貝貝時，后者先垂著眼看了一眼初念，然后說：“我之所以動手，完全就是因為她在教導主任那里打同學的小報告。這種行為不利于團結。。”
“強詞奪理！你親眼看見了？就這樣污蔑同學？”曹婷婷一話直接讓李貝貝瞬間沒了底氣。
最后，曹婷婷才將目光看向初念，然后從文件夾中翻出一張照片，指著那紅圈質問道：“這是你吧？初念同學。”
初念點了點頭。
“真沒想到你竟然也在現場。”緊接著，曹婷婷又說：“這件事情的性質非常惡劣，學校已經開始著手調查了。并且......你們一定會為你們這種不理智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說完，教室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透過玻璃，初念發現敲門的正是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把曹婷婷叫了出去，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后者便讓站著的學生去了一個多媒體教室。
當他們到達多媒體教室的時候，里面已經坐了好幾個人。初念發現，其中就有馮燕。
此時，馮燕正滿面憂容的與其余幾個家長談論著什么。見初念來了，她的目光也自然落到了初念身上。
待到所有人各自都坐在位置上時，教導主任說：“很抱歉，今天勞煩諸位家長走這么一趟。只不過，這一趟你們必須得走，不然你們永遠不會知道你們的孩子在學校里都干了什么。”
說著，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照片——正是那佳人被霸凌的那張。
再次看著那佳人的模樣，初念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雙無助與絕望的眼睛。
家長們看著這張照片，有羞愧的，也有憤怒的，甚至又人已經在現場教育起自己的孩子來。
“各位稍安勿躁！”
教導主任示意眾人安靜，然后又說：“因為這張照片的流出，不僅對受害者照成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還對育英中學的名聲照成了巨大的影響。再加上臨近中考，要處分這些人我實在有些不忍心。但經過校方的多處取證，我們發現，照片上的同學已經不是第一次欺負那佳人了。本來，學校決定給予幾個主犯開除學籍的處分，另外幾個則記大過。”
“什么！這怎么行？都快中考了呀！”
“是呀！要是被開除，那不是要失去中考的機會了嗎？”
“而且記大過是要記入檔案的，這么短的時間能撤銷嗎？”
......
聽教導主任這樣一說，不僅涉事學生，就連家長也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
“不過——鑒于大家即將中考。經過學校商議，決定給從犯校園通報批評處分。另外兩個主犯給予記過處分，并記錄在案，隨著中考結束之后帶入報考高中。”
“呼~”
聽到這里，不少家長都松了口氣。因為通報批評完全有可能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撤銷。記過處分雖然有些難，不過也不是不可能。而唯一讓家長們有些擔憂的是如果撤銷不了就等于孩子的檔案中多了一個抹不去的黑點，就算進入高中后得以撤銷，也于事無補。不過說到頭，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當所有處分宣布完畢之后，馮燕忐忑的看了初念一眼，并安慰道：“沒事的，你并沒有參與霸凌，或許......”
“接下來就是初念了。”教導主任似乎聽到馮燕的話，這一聲直接斬斷了她的慶幸式安慰。
“初念同學，沒想到我們又在這種場合見面了。說實話，老師我還真不希望在見到你。”教導主任頓了頓，然后神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初念，作為學生，你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但作為人，你似乎忘了許多傳統的東西。經過我們對每一段視頻的分析，都發現了你在現場的蹤跡。主任現在希望你說一句實話。”
“你為什么不阻止她們？”
初念沉默著，腦子一片空白。
“作為班長，如果你能夠及時阻止，或許這一系列悲劇都不會發生。”
“轟！”這句話落在初念耳中如晴天霹靂，瞬間讓他清醒了不少，“沒錯！如果我在第一次霸凌發生時就出手阻止她們，就沒有今天的事情了。”
只不過世上沒有后悔藥賣，此時的初念醒悟得在痛徹，似乎很多東西都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
“初念雖然成績優秀，但作為人，道德與人品實在有很大的問題。所以，校方決定讓其另擇他校。”
“轟！”
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初念腦中再次被炸成了一片廢墟。他無力的垂下腦袋，雙手緊握著。
散會之后，有幾個家長上前安慰初念。當然，也有責備的。不過這些他都已經聽不進去了，因為他即將被開除了。這也意味著，初保合與他媽媽是遲早會知道這件事情，到那時候，他們得有多么的失望啊？
初念絕望了，他徹底絕望了！
“初念，初念。”馮燕喊了幾聲，見他沒有回應，于是說：“你先在這里冷靜一會，我去找教導主任說說情。”
馮燕的話初念一個字都沒有聽見去，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啊——”
初念大吼一聲，然后無力的趴在課桌上哭泣起來。
哭聲在偌大的教室中回蕩，每當他想起自己已經徹底完了的時候，哭聲就有會增大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室外有腳步聲傳來，并越來越近。
“初念，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來人正是馮燕。
“走開！”初念一把推開馮燕，然后起身就要走。
馮燕一怔，然后又微笑著說：“你不用被開除了。”
初念瞬間停住，狐疑的看著馮燕。
馮燕說：“當我去教導主任辦公室時，你的班主任以及好幾個任課老師都在為你求情。最后，教導主任決定只給你記大過的處分。”
“真......真的！”
初念在犟，也畢竟還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這個消息足以讓他破涕。
“真的，難道我還會騙你嗎？”
初念深深的看了馮燕一眼，然后起身就要走出教室，不過在他即將踏出去的時候，卻是補了一聲“謝謝”。
聽著這聲“謝謝”，馮燕覺得意外極了。自打她嫁給初念的爸爸之后，初念可從未給過她好臉色看。而剛才這一聲謝謝，似乎也將隔在二人間的什么東西打破了。
今天，初念沒有再回到教室，馮燕已經幫他請了兩天的假。之所以是兩天，是因為明天就是向全校師生宣布他們的處分結果的日子。
在走出校門之前，初念遇到了不少學生。不過這些人大多數人都在指責他，就連班主任曹婷婷的言語間似乎也已經對他失去了信心。
短短一段距離，初念垂頭前行，走了很久，腦袋幾乎沒有抬起過。
這一刻，他又明白了一個道理。真正罪大惡極的人不一定就是動手殺人的人，而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