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玫瑰香嗎？插隊的事是再也不敢做了，但每次鄭靈交作業時，走到隊伍尾端，董侍若是排在前面，多半都會從隊伍里出來，站到鄭靈身后。同學們免不了竊竊私語，但更高興的還是可以少等一個人。偶爾別人也問起鄭靈，為什么董侍總喜歡排在你后面呢？

鄭靈低頭笑笑：“我也不知道。”然后微微將馬尾辮向后垂一些，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居然有種很安心的感覺。

那種與日俱增的感情，是整個軀殼都能感受到的。于是每次上課，被老師點到“開火車”，鄭靈回答完問題后都會微微回頭，看著董侍起身，還暗暗緊張他會不會答錯。有時候答錯了，忍不住偷偷提醒，被老師瞪了也毫不悔改。

沒辦法啊，誰讓鄭靈自己答不出的時候，董侍也總是在身后悄悄提醒呢？自己站起來的身影擋住了董侍，老師抓到他的機會自然是少很多。不過鄭靈不在意這些，悄悄提醒嘛，完全是為了義氣。又或者說，為了董侍課間時不時遞來的道謝糖果。他摸準了，鄭靈喜歡蜜桃味。

當然，不是所有情況下都那么合作融洽，全班齊聲朗讀時，董侍和鄭靈就自動開始比拼誰的聲音大。說起來真是很幼稚的執拗，可多年后回想起來，鄭靈還是會覺得這段記憶很有意思，揮之不去。把一篇課文讀得讓整個樓面都聽到，真的本事不小。兩個誰也不肯退讓，一聲更比一聲響，老師都忍不住提醒道：“不用那么響啦，小心嗓子。”

其實鄭靈的嗓門用力喊起來非常響亮，畢竟這也算是身為班長，用來管紀律的武器。所以往往鄭靈占上風，不過喊啞的風險也多了幾分。二年級的寒假前，鄭靈的嗓子終于挨不住天降風寒和大聲朗讀的雙重危機，啞掉了。

嗓子不好的第一天，后座的董侍就發現了，還出人意料地壓低了聲音。甚至有一次還被老師責怪了：“董侍，讀課文大聲點，你本來聲音沒那么輕啊，你嗓子又沒啞。”

只有鄭靈明白，他壓低的音量，是為了讓她好好養著喉嚨，別再喊了。

那一刻，她突然覺得董侍對自己和對別人，應該是不一樣的吧？那個年紀的鄭靈，自然是不懂情愛，不諳世事，可她也曾聽爸爸媽媽說，以后要和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過一輩子，否則會不幸福的。那么，董侍他，是我喜歡、也喜歡我的人嗎？

鄭靈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有那么一次，董侍又出去幫鄭靈灌水，坐在鄭靈鄰座的女孩問她：“董侍那么照顧你，什么都幫你，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鄭靈被問得愣住，在她印象中，喜歡好像是很害羞的事情，不能隨便說出來吧。但是她恍然想起自己曾經思考過的問題。

董侍他，是我喜歡、也喜歡我的人嗎？

這個問題好像只有她自己和董侍本人能夠解答。想了想，她對同桌說：“應該喜歡的吧？”

“喜歡什么？”董侍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手上拿著罐滿水的水瓶。鄭靈大腦像抽住了似的，一片空白。鄰座的女孩毫無遮掩地說：“她說她覺得你喜歡她啊。”

董侍愣在原地，鄭靈也沒想到對方會那么直白就說了出來，心想著有點尷尬，可又對那個問題的答案充滿了懵懂的好奇。她接過水杯，抬頭看著董侍，僵持了幾秒，終于開口：“對，我們是在說這個……所以你，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