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彥一直都在一旁待著，程柯和吳宇說了什么他大概也清楚了，剩下的也不過是一些細節上的東西。

看著程柯那幅愁眉苦臉的樣子，張彥稍微提醒了一下程柯。

“程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些人都死了，他們是怎么處理尸體的？”

程柯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答了：“火化吧？六年前應該是以火化為主要處理方式，分解尸體在當時還不是主流處理方式。”

張彥卻說道：“六年前，舊城區還沒拆，仍然在使用當中。火葬場在當時也是嚴格監控的，如果有那么多人被送去火化，火葬場一定會有記錄。所以火化這一條路行不通。”

程柯愣了一下，很快想到了另外的可能性：“直接埋了呢？到現在也六年了，尸體應該都腐爛了。”

“六年前的舊城區都是一片水泥地，上哪找那么大的地方給你埋一千多人？”張彥有理有據地進行著反駁，“這個也不可能。”

“那他們也不可能用分解吧？”程柯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量，“當時技術不成熟，分解很有可能會出現意料之外的情況！”

張彥抬頭看著程柯，緩緩說道：“程柯，實驗失敗不代表一定會死，但一定會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四個字瞬間讓程柯仿佛置身于寒冷的冰窖，如果那些人還活著……真不敢想象。

張彥嘆了口氣，走到程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你已經夠累了，回去休息吧，這些事情不是一天就能夠解決的。我去醫院看看程瀟。”

“……嗯，麻煩你了。”

張彥聽到程柯這樣說之后送了一口氣，至少程柯現在學會了不逞強，相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

只不過程柯也是表面上還能保持鎮定而已，讀取了孫啟的記憶之后，程柯發現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一些事情，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二十年前已定的那個結局。

但時間不能倒退，結局無法改變。

目前他能做的也就是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剩下的全部交給時間。

張彥很快離開了實驗室，卻看見邢安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程柯回來了？”邢安看見張彥后問了這么一句。

張彥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回來了，就在里面，希望你不會動什么手腳。”

張彥把話給挑明了，邢安也就懶得繼續掩藏了：“咱們兩個半斤八兩，我還沒有蠢到那種地步。雖然目的不同，但我不會干涉到你的利益。”

“我沒有利益。”

邢安聞言一挑眉，伸手就朝張彥的臉上招呼了過去！

張彥的反應還算快，擋了下來。

“你干什么？”張彥皺起了眉頭。

邢安微微一笑，收回了手，低聲說道：“比起之前反應慢了0.2秒，如果軟件沒什么問題，那么硬件該上潤滑油了，反應有點澀。”

張彥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握著自己的手腕盯著邢安卻一言不發。

“為了你好，如果你還想繼續活躍的話。”邢安笑著，那一雙眼睛似乎能把人看透，“我會守口如瓶的。”

邢安說完就離開了，沒有多做停留，她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

張彥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稍微活動了一下，是能夠感覺到比之前澀了一點。

科倫世的員工來來往往，幾乎每一個在路過張彥的時候都會頷首打個招呼，這兩天科倫世活動的人員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些，看上去十分忙碌，只不過張彥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各司其職這一點在科倫世得到了很好的體現，和自己不想管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得知的。

科倫世的任務劃分具體到每一個人的身上，這一點也算是受到了警局那邊的影響。

不過正因為如此，一旦任務當中的哪一個人出現了問題，立刻就可以找人換上，因為細節上的東西比較好交代，囊括的內容不會很多。

任務當中哪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也可以在第一時間找到相應的負責人，從而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問題。

張彥對于這樣的模式倒也不討厭，只是時間久了有點厭倦。

醫院內的空氣似乎有些冰冷，張彥輕車熟路地來到意識侵占患者所在的樓層，和護士站的護士打了聲招呼就走進了病房。

一切如常，沒有異象。

如果說外面已經是風云波動了，那么醫院大概就是最平靜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樣，醫院里的人總是忙忙碌碌，在緊張之余透露出來的卻是一點點的祥和，甚至會讓人覺得十分安全。

張彥在病房里坐得有些無聊了，正準備起身去找白毅的時候，病床上的程瀟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手腕一下被抓住了，張彥一下子進入了戒備狀態。

“我哥呢？”程瀟開口第一句話就在問程柯在哪。

張彥驚出了一身冷汗：“你哥剛從青山區回來，在休息。”

“哦。”程瀟松開了張彥的手腕，側頭打量著他，“你是誰？”

張彥盯著程瀟的眼睛看了一會，眼神和外表是差不多的年齡，這反而有點奇怪。

“我叫張彥，是程柯的同事。”張彥放松了下來，重新坐好。

按照程柯的說法，程瀟在十五年前就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在腦域中，即使意識能夠成長，但腦域內世界觀會仍然停留在她陷入昏迷的年齡。

十五年前的程瀟只有十歲左右，但程瀟的眼神十分成熟，完全不像個孩子。

“現在是多少年？”程瀟又問道。

“現在是455年。”張彥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問：“你多少歲了？”

程瀟看了張彥一眼：“二十四，我哥比我大兩歲。如果你是要問我昏迷前是多少歲的話，九歲。”

思路清晰，一點都不像是昏迷了十五年的人。

正當張彥準備問得更詳細一些的時候，程瀟卻開口了。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你也被我哥騙了。”程瀟十分平淡地說出了這句話。

被騙了？

張彥愣住了，滑到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