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柯抬頭看了石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等待。

石謹意識到自己有點操之過急了，安靜了下來：“抱歉，你說，我聽著?！?

石謹垂頭喪氣地坐在程柯的對面，眉頭緊皺著，臉色有些難看，似乎還不能接受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

咖啡廳里人來人往，程柯清楚這些人都是腦域的保護者，如果他們做出了什么出格的舉動，這些人將會圍上來清理掉他們。

程柯深呼吸了一口氣，這和往常執行任務可完全不同，普通人的腦域相對會更嚴謹一些，石謹算不算是普通人就有待商榷了。

“首先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程柯，之前讓你去找吳宇的人是孫啟，他的意識寄居在我的腦子里?！背炭潞喍痰卣f明了一下自己和孫啟的情況，“其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確實已經死了。”

石謹瞬間激動了起來，正準備開口追問，一看到程柯的眼神又閉上了嘴。

程柯的眼神仿佛在傳達一些訊息，似乎在說：“一切我都會告訴你，不要著急?！?

“你記得子彈貫穿了你的心臟對吧？”程柯開始對石謹進行誘導。

石謹點了點頭，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交叉在一起的雙手卻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還有些顫|抖。

“是，記憶當中……是這樣的?！笔斦f著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結滾動了兩下，“但是……如果是那樣，我現在怎么可能……”

石謹不太確定應該怎么描述他們現在的狀態，一切似乎都是真實的，但似乎一切也都是假的。

這下程柯至少能夠確定了，石謹對腦域的一切但都不了解，還處于十分茫然的狀態。

“子彈貫穿了你的心臟，但是我們救下了你的大腦，你的意識仍然存活。”程柯盡量用最簡單易懂的話語向石謹解釋這一切，“但是除了大腦，你現在什么都沒有了，這也是為什么你什么都看不見，也什么都聽不見?！?

石謹的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使勁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桌子上的玻璃杯里的水都被震了出來。

“不可能！”石謹的臉色完全沉了下來，眼睛也變得通紅，“那……那現在怎么解釋？！我和你在對話，我看的見你，也聽得見你！”

一瞬間，咖啡廳里的客人和服務員都朝著他們看了過來，這些腦域的保護者已經開始警覺了。

“你先坐下，我慢慢給你解釋?！背炭聡@了口氣，“這些東西說來話長。”

石謹猶豫了片刻還是坐了下來，當他坐下來的時候，那些原本還在盯著他們看的人立刻移開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我們現在是在腦域當中?！背炭抡f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你知道腦域吧？”

在石謹點了頭之后程柯才繼續往下說：“在腦域當中就跟做夢差不多，你的大腦仍然在活躍。做夢知道吧，閉著眼也能夠看到圖像，這個我們稱作腦內成像。從某種角度來說，你還活著，但同時你也已經死了?！?

石謹的理解能力還不錯，自己把程柯說的東西和現實結合了起來，倒也勉強能夠接受事實了。

“那……我的家人怎么辦？”石謹又皺起了眉頭，“我還以為……我還以為還能和他們見面的……”

“警局那邊會給出一個適當的理由，并且會給你的家人一筆撫恤金?！背炭陋q豫了一下，繼續說了下去，“其實以現在的科技，把你的大腦按到機器人身上，讓你以另一種姿態存活也可以，但是我們不能?！?

這話聽上去有些矛盾，但石謹很快明白了程柯的意思。

“嗯……我明白，我控制不了自己，機械做的身體，恐怕就更沒有辦法控制了?！笔斦f著苦笑了一下，“那你們打算把我的大腦怎么樣？”

“暫時不會有什么舉動，大體上會給你營造一個環境，至少不讓你因為寂靜發瘋?！背炭露似鹱雷由系乃攘艘豢谒?，“剩下的就看情況了，如果周瑾那邊有什么舉動，你可能也會感覺到，我們會一直監測你的大腦的情況?！?

“周瑾……？”石謹有些疑惑地看著程柯，似乎有點不太確定，“是那個把我們都帶到那里的女人嗎？總是坐在椅子上?！?

導入的記憶有些模糊，程柯稍微回憶了一下才回答道：“是她，說到這，我想了解一下她都對你們做了什么？”

石謹似乎并不想提起那些事情，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如果不方便說，不用勉強?！背炭掳l覺了石謹的不對勁。

石謹卻十分認真地看著程柯：“沒事，終究還是要面對的?！?

在石謹的敘述當中程柯逐漸了解到當初發生了什么，也知道了周瑾的一些所作所為。

石謹他們大多是被“招”過去的，大概是在五年前，石謹在網站上發現了招聘廣告，沒有什么特別要求，僅僅只是要求身體健康，而且開出的價格非常高。

一開始以為是虛假信息，但是對方已經進過機構認證了，石謹也就打消了顧慮。

到了指定的地點之后，周瑾接見了他們，并且對他們進行了測試。

這一段記憶石謹說記不清楚了，只記得之后他通過了，一起過去的人當中差不多有一半都通過了，但是在之后的測試當中，這剩下的一半當中又有差不多五分之四的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再之后他們就被注射了藥物，意識也逐漸模糊，能記得的事情就很少了。

直到之前他突然清醒打碎了培養罐，意識才差不多清醒一些，但是一旦失去控制，就差不多跟記憶斷片了一樣。

之后程柯叮囑了石謹幾句，然后就離開了腦域。

出了腦域之后，程柯立刻去查詢了最近五年失蹤的人口有多少。

有關當局的統計雖然沒有那么清晰，但也能夠看出其中的數值波動。

比石謹提供的時間還要早一年，六年前失蹤的人口達到了巔|峰，之后基本都是正常數值。

記憶有偏差很正常，但光屏上的那一個峰值就像一根刺一樣狠狠扎進了程柯的眼里。

失蹤人數，2453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