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歌自古不銷魂,
功成名就無青春,
雪落方知春秋盡,
末路清醒識貴人。
上刀火等人追擊張任至北寨口,而讓他們看到的一幕大大出乎眾人所料。
剛才上刀火等人聽到的打斗聲已經消失了,映入大家眼簾的是西川兵下跪的場面。
還沒等上刀火開口,房進龍說話了:“前邊那不是張任嗎?他的士兵怎么下跪了?”
房進龍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前邊。
夏德水說:“是啊,張任對面那個人是誰?”
大家一聽夏德水這么一說,都把目光從張任身上轉移到了對過那位將軍身上。
此人金盔金甲紅披風,手中一桿紅纓槍,他旁邊是一位獨目的將軍,身后是李明和李亮。
上刀火一揮手示意前進,部隊很快穿過西寨,進了出口。
大家終于看清了對面的情況,原來身穿金盔金甲的小將是虎牙,他旁邊的獨目將軍是失蹤的夏侯惇。
上刀火剛要跟虎牙打招呼,旁邊的吳紹說話了:“且慢,虎牙將軍在跟張任說話,估計是在談判,我們不要說話,且先細聽,如果談不妥我們就一擁而上將張任擒住。”
上刀火等人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張任雖然在和虎牙談話,但是手中的銀槍未曾放下,他拿著槍,用槍尖指著虎牙說:“你雖然把我的士兵從西營火海中救了出來,但是我張任乃西川大都督,豈能說降便降?再說,我家主公劉璋對我一向不薄,我豈能棄主公與西川而不顧?”
那些下跪的士兵中,有一位年紀大一點的副將說:“張將軍,我軍士兵已經得瘧疾一個多月了,死亡一萬多人,您給主公的求援信始終沒有回復,現在軍中嚴重缺水,今日所剩無幾的糧食也被燒了,難道將軍還要讓我們死守在這里嗎?即使曹軍放我們回益州,您難道忘了跟主公簽的軍令狀了嗎?”
這位副將說完,他身后跪著的的士兵們也在那一邊磕頭一邊請求張任投降曹軍。
張任在馬上猶豫了片刻跟虎牙說:“虎牙將軍,我感激你救了我的士兵,但是我必須回益州見主公,你放心我不會帶走一兵一卒,這里有傷兵近兩萬,西營返回正營那里的士兵也有兩萬。我全部交給你,但我希望你好好待他們。你要知道,如果我拼力對抗你們,你們也不可能毫發無損全身而退。”
虎牙聽到這里連忙下馬施禮:“久聞張任將軍愛兵如子,而且胸懷寬廣,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張任并沒有下馬,只是在馬上一拱手:“那本將軍便告辭了。”
說完,張任將兵符交給了虎牙,撥馬往益州方向而去。
這時,上刀火等人來到虎牙身邊,大家重聚格外高興。
虎牙說:“各位,都還好吧?”
房進龍把臉一沉對虎牙說:“你就這么把張任放走啦?他殺了我的弟弟還刺傷了我,你忘了吳正死在誰手里了?”
虎牙一聽房進虎戰死了,連忙一把手抓住房進龍的雙肩:“什么?房進虎兄弟他……?”
房進龍眼淚“嘩”的又流了下來:“嗯,我兄弟中了張任的回馬槍,死了!”
虎牙目光呆滯,四肢發軟,癱坐在了地上。
虎牙看了看大家,所有人都低著頭紅著眼圈。
虎牙邊哭邊說:“我們虎牙軍十八騎,從冀州出兵,如今天下仍然紛亂,我們卻先折了兩位兄弟。是我害了大家,是我害了大家啊!”
虎牙一邊說一邊哭,一邊還用拳頭捶著胸口。
房進龍看虎牙哭的比自己都上心,心里反而舒服了很多。他拍了拍虎牙:“虎牙,你也別難過了,等我們拿下益州捉了張任,再拿他的人頭祭我弟弟。”
虎牙也拍了拍房進龍的雙肩:“好,兄弟,我一定替你報仇。”
房進龍點點頭,擦了擦眼淚。
虎牙一回頭對夏侯惇說:”“夏侯將軍,麻煩您返回咱們的后方大營,隨時準備支援我們,三日后我們進軍益州。”
夏侯惇一抱拳:“那就有勞兄弟了。”
虎牙上了馬,一揮手:“全軍隨我駐扎正營。”
虎牙軍成功奇襲張任營寨,并占據了高地,全軍上下士氣高漲。
此時,劉備帶劉祖和甘寧率三萬兵馬已經進入雒城,此地乃益州交界,劉備下令全軍停止前進,全體修整。
劉備等人剛坐下,后軍就跑來一名探馬。
“報,啟稟主公,關將軍攻打汝南城,一戰而勝,敵將于禁率五千騎兵棄城逃跑,我軍未傷一兵一卒。”探馬說道。
劉備手捻胡須笑道:“我家二弟果然無堅不摧,我們同時出兵,我剛進入益州邊界他便拿下了汝南城,大喜大喜啊!哈哈哈哈!”
甘寧在一旁說:“關將軍勇武,我等一定效仿關將軍建功立業!”
劉備拍了拍甘寧的肩膀:“好樣的,加油!”
劉備看了看劉祖:“彭城侯,你是不是也想建功立業啊?”
劉祖似乎沒有聽見,他面色凝重,在那里自言自語。
劉備又問:“彭城侯,你怎么了?”
劉祖這才醒過神來。
劉祖說:“主公,此地分為兩條路,一條大路比較遠,一條小路比較近,但是同樣兇險。我看此地適合埋伏伏兵,如果劉璋在此埋伏三千弓弩手,我軍定會全軍覆滅啊!”
劉備聞聽,連連搖頭:“劉祖你錯了,劉璋乃我漢室宗親,與我乃是同宗,他豈能害我?而且我們是來助他的,又不是來搶他地盤的。”
這時,甘寧在一旁說:“主公,那伏兵如果不是益州的呢?”
劉備一聽,先是打了個冷戰,然后沒有底氣的說:“啊,這個……應該不會吧……”
劉祖看著頭上又長又窄的山崖,又看了看前方細長的窄道,心里略感一絲不安。
他想:前方不遠應該就是落鳳坡,書上說劉備那時收的鳳雛龐統就死在這,而現在雖然劉備還沒有收龐統,劉璋也不會殺劉備,但是自己仍然有點說不出的不安。劉祖想著想著,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眼一花,腳一軟暈了過去。
劉備看到劉祖暈了過去,趕緊叫來醫官。
過了片刻。
劉備問醫官:“請問彭城侯怎么了?怎么突然暈倒?”
醫官連忙施禮:“啟稟皇叔,彭城侯并無大礙,也許是這些天長途跋涉身子骨受不了,一時疲憊,休息兩日就好了。”
劉備露出喜色:“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旁邊的甘寧趕緊走了過來,他說:“主公,兵貴神速啊,要不然我帶一隊人馬先行?”
劉備一擺手:“此地乃西川險地,不可分兵進之。你且與兵士們歇息吧。”
“諾!”甘寧退了下去。
第二天,劉祖還沒有蘇醒。甘寧看劉備還是猶豫不決,便說:“主公仍不前行,是否有所顧慮?”
劉備看了看甘寧,眉頭一皺:“是啊,我聽劉祖說此地兇險,但是我與劉璋并無不和,他不至于在此設伏吧?”
甘寧一抱拳:“主公,末將愿帶領三千人馬前行,如有情況,我便給主公發信號。”
劉備擺了擺手:“不可,我豈能讓你在前方犯險?還是一起走吧!”
甘寧笑道:“主公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本身乃江上之盜,風里浪尖已經習慣了,更何況為了保護皇叔,末將萬死不辭!”
劉備聽到甘寧此話情真意切,雙眼泛紅眼淚落了下來,用顫抖的手摸了摸甘寧:“興霸,小心!”
甘寧聞聽主公同意了,連忙一抱拳:“請主公放心,末將不會有事。”
劉備問道:“那我們走哪條路呢?”
甘寧答道:“我軍應該走大路,小路雖然是一條捷徑,但唯恐有埋伏。”
劉備看了看草木橫生的大路,又看了看怪石嶙峋的小路,嘆道:“兵不厭詐啊,兵不厭詐!”
甘寧連忙問道:“主公有什么發現?”
劉備用手指著小路說:“倘若劉璋設伏,他會那么簡單在小路設伏嗎?小路兇險,怪石嶙峋,易于埋伏奇兵,難道我會看不出來嗎?他肯定會料到我不敢走小路,因此埋伏肯定設在大路,我看前方大路,霧氣蒙蒙,那應該是瘴氣,如果我沒猜錯,那便是工坊設計圖中的瘴毒陷阱啊。”
甘寧驚嘆道:“主公果然看的透徹!”
劉備看了看甘寧笑道:“興霸,行軍打仗不比做江上游俠,你以后一定要注意觀察地形和學會排兵布陣。”
甘寧說:“是,謝主公教誨。”
劉備拍了拍甘寧的肩膀:“教誨談不上,你準備一下,我們出發吧。”
說完,劉備命一名軍士拿來一個包袱。
劉備打開包袱說:“興霸,我見你常年半裸著身子,這川地太陰濕你把鎧甲穿上,另外還可防止被流矢箭弩所傷。”
甘寧接過鎧甲,感激萬分。
“末將定不負主公所托!”
甘寧領命后,回到后營整頓人馬去了。
甘寧做前軍,劉備做后軍,兩軍相距三里,從小路進發益州。
甘寧部隊大約行至中午的時候,他發現這條小路越來越窄。而且山崖越來越高,兩側還有三段階梯形的斜坡。甘寧倒吸了一口冷氣,感嘆道:西川之地果然兇險且易守難攻,倘若敵軍從此攻入,行至于此時,兩側階梯處只需埋伏三千弓弩手便可將來犯敵軍全部殲滅。
甘寧想到這,心里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甘寧向身后的部隊一擺手:“全軍改槍陣為盾陣,小心伏兵!”
甘寧身后的士兵們迅速的將槍陣改為了盾陣,步步為營,加強戒備。
甘寧部隊繼續前行,又行五里后,周圍仍然很安靜。
甘寧身旁一名伍長叫大黑,他從甘寧身后的趕了過來。此人雖然只是伍長,但是臂力過人,他在荊州時就跟著甘寧,是甘寧得力的小部下。
甘寧回頭一看是伍長大黑:“你有何事?”
大黑是個胖子,因為皮膚黑所以大家都把他叫大黑,此人有個習慣,一說話就愿意提錢,也許是愛財之心人皆有之吧。
大黑嘿嘿一笑:“甘將軍,你看這地勢……”
甘寧說:“怎么了?”
大黑用食指和拇指打了個對號的手勢托住下巴,故作思考之勢。嘆了口氣說:“唉,此地風水甚好,甚好啊!此地名為“落鳳坡”鳳凰都要在這歇一歇,哈哈哈哈!”
甘寧一皺眉頭:“你小子要說什么?”
大黑眉毛一挑:“如果我是山賊,定然選擇此地埋伏三千弓弩手,由此地經過的無論是富商還是糧械部隊,什么錢啊,糧啊,女人啊,我全部截下,就算蒼蠅飛過來,我都得問問是公是母。哈哈!”
甘寧被大黑的滑稽勁逗的嘴角微微一顫。
甘寧對大黑說:“你和兄弟們做好戒備,不要大意。”
大黑笑道:“放心吧,甘將軍,咱們的盾牌是堅固無比,刀槍不入啊,任他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都是渣渣。”
甘寧剛要開口再次囑咐大黑,只聽見山崖峭壁兩側有許多小石塊滾了下來。
甘寧見勢不妙,連忙喊道:“全體聽令,后隊變前隊,撤退!”
甘寧話音剛落,只見峭壁兩側的階梯上出現了無數的士兵,在那搖著旗,還一邊喊著:“劉備虛情假意,專搶兄弟地盤……殺!殺!殺!……”
不一會,峭壁有一人站了出來,那人一揮手,從峭壁的兩側射出滿天箭矢,如同暴雨般潑向甘寧部隊。
甘寧拔出佩劍向士兵們喊道:“我甘寧出身賊盜,死不足惜,兄弟們你們是漢室江山的未來,沖出去,不要死在這,沖!”
士兵們一手持盾一手拿劍撥擋箭羽,但是撤退的路已經被峭壁上的敵軍用滾木擂石堵住了,甘寧身上也中了三支箭矢。
此時,甘寧仰天長嘯:“難道我甘興霸真要命喪于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