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有你真好
書名: 將軍的小娘子作者名: 破線本章字數(shù): 1940字更新時間: 2013-08-03 03:03:26
“你都沒有行動,怎么知道自己沒能力改變?”她尖聲不解的質問。
他嘆了口氣,不知道怎么打比方。就像他一直打仗努力維持著和平,可仍有打不完的仗以及死傷無數(shù)的兄弟。他明明用心全力在改變著所有局面,每打一場勝仗時,他覺得離自己心中所想的又近了一步,可是多年下來,他依然還在戰(zhàn)場,他的兄弟依然一個個漸漸遠離。他以為他改變了,其實,這個世界一直沒變。戰(zhàn)亂,流血,死傷,天災,難民,哭泣……已經(jīng)絕望到認為自己再也無法改變這個世界了。就算你今天救了這個人又如何?你能保證他明天不會出什么意外嗎?
他抬頭掃到透過月光下那片交疊的密密樹葉,微恍神的說:“你看那棵樹,它的葉子多么茂盛啊。可是一到了秋天,它的葉子還是會落,就算你怎么努力,它仍然會落,既然你知道它一到秋天就注定會落,那么,你還會花費許多力氣阻止葉子的掉落嗎?”
慕容悠趴在他肩上,有些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他居然扯到樹上了。看了一會兒那棵樹直接答,“我覺得你的問題好白癡啊,樹葉本來就會落的啊,就像人每天都要洗澡換衣服一樣。只有今年的樹葉落了,明年的樹葉才會更翠更綠啊。如果你是感傷它要落掉的話,就趁它還沒落掉時認真的欣賞它嘛,再說,這根本沒什么好糾結的好嗎?因為今天秋天它落了,明年春天它一定會再長出來的!”
葉傾城聽了一愣,仿佛是恍然大悟,而后失笑的擺頭,然后踩著月光一步步背她回家。其實這世上的許多道理都是簡單的,卻因為他活的太久,遇事太多,思想太沉重,所以想出來的東西也是復雜沉重的。
每個人的心都很大,想游遍整個世界,卻發(fā)現(xiàn)用一生都走不完世界的每個角落。
月亮像蒙了一層紗的害羞姑娘,朦朧的籠罩著整個大地,深山的黑夜中,散發(fā)著獨屬于森林的清新。
此刻,在他心里,她就像天上的月亮,小小的閃亮,照亮了他前方的路,照明了他孤寂的心房。
有你,真好。
周邊靜靜的只有他每邁出一步的腳步聲,月光昏昏的好像在招人入睡,他的肩膀很寬很厚,她忍不住歪著頭靠在他脖子上睡著了。
似乎很多年沒有這樣的心靜,發(fā)現(xiàn)黑夜是如此美麗,天上的月亮是如此漂亮,星星是那么閃亮,連每呼出的一口氣都覺得那么寧靜輕爽。
明明她趴在他身上有些重,可是他卻覺得極輕,不由得放慢腳步,再放慢腳步。他沒真正讀過什么書,不能出口成章,也不能講出許多大道理。但是他明白,其實月亮與星星每晚都是如此閃亮,只不過他沒有閑暇的時間去看。就算有閑暇時間看了,仰望月亮時,只覺得自己如那天空中獨掛的高月般清冷孤寂。
心情,可以在一瞬間改變許多想法看法,以及周邊的一切。他甚至在這一刻開始喜歡寧靜的黑夜,因為它是如此的溫暖而安詳。草從上開始有了露水,微打濕著他的鞋子,走幾步會隱隱有蟲鳴聲傳來,這種愜意,認真欣賞周邊的每一件小事物,并且深深的覺得它們美好,是他活了二十八年來從都沒有過的。
他慢悠悠的踩著步筏,不禁細想著,他二十八年來究竟忙了些什么。十八歲之前,好像是沒有思想的,就如同一個陀螺般轉動忙碌,只為了混一口飯吃。那時候的意識幾乎就是想,活著是為了吃飯,沒有什么別的追求,能吃上一口暖暖的饅頭,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因為受到那個女人的傷害,才開始漸漸有了想法,思索人為什么會這樣,也開始明白,奶奶所交的道理不是全通的。至少,再忠臣的狗,仍會在你沒有防備的時候咬上你一口。四處行走時,因為臉上的傷而受到人的排擠與不屑,讓他失意又想發(fā)憤圖強。參軍后,看到流血成河的戰(zhàn)場,堆積如山的尸體,他的心好似才慢慢擴大,那時候,他才仿佛找到人生真正活著的意義。
當然,這種意義也只是在那一剎那么堅定而已。因為別人有家,別人保國是為了護家,他有什么呢?他沒有家,沒有親人,也沒有溫暖。每一個黑夜閉上眼時,他總會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沒有意義,那么,他又是在堅持什么?他活著是為了什么?
然后有一天,他看到一個小孩子在難民中艱難的搶著一個饅頭,小孩子才五歲的樣子,在那群瘋狂饑餓的難民中被人擠來踩去,可是不管他受了多少苦,依然緊緊護著懷里的那半個饅頭,不顧傷疼的腿,一步步爬到一個老爺爺?shù)拿媲埃活櫛徊鹊牟荒軇訌椀氖种福澏队纸┯驳陌佯z頭遞到老人嘴邊,帶著喜悅的小臉說:“爺爺,吃!”
那一剎間,他沒能忍住的落下淚來。他仿佛看到當年的自己,跑了幾十里路終于在一家園子里摘了一根黃瓜,不顧腳掌的磨難與鮮血,只想著,一定要讓奶奶吃上最后一口黃瓜。
看著近在眼前的情景,想著當年的種種,心酸心痛一點點在心中擴大,然后發(fā)酵。痛苦讓他堅決而堅強,他捏緊拳頭,再一次確定了自己存在的意義。那就是希望這個世上再也沒有同他一樣遭遇的孩子,他們可以讀書,可以在父母膝下承歡。因為孩子是這世上最無辜的生命,他們有權利來到一個美好又和平的世界。
這樣一種情感,支撐著他走了二十八年的歲月。他沒有府宅,他的府宅變成了一座學府,里面收留著所有因戰(zhàn)亂而失去雙親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