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軒呵呵一笑，臉上露出幾分譏誚的表情：“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晴兒你原來只知道埋頭修煉，對外面的事情也不怎么關心，我也就沒跟你說過這檔子事情。”

“你也知道清源歷史悠久，曾經不知道出過多少元嬰以上修士。到了元嬰這個境界，壽元可達千年，世人皆道陸地神仙?！?

“可是如今道法顯圣，人仙雜居，我們元嬰修士一出手，一舉一動莫不帶著巨大的威力，所以行事稍有不慎，一不小心就會造成人間慘劇。”

林婉晴點點頭，確實，按照她的觀點來看，普通人自內力而真氣，自后天而先天，一步步的辟谷、練氣、筑基，這其實就是一個個體不斷進化的過程。等到了金丹階段，已經可以說是脫胎換骨，到了元嬰，則更可以認為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生物，高高在上，處于食物鏈的頂端。

“若是有道全真倒是沒有什么大礙，自會謹守己身，小心謹慎，輕易不會造成慘劇。但若是心術不正之輩，又或者是邪魔外道，難免就會禍害人間。”

“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凡是到了元嬰境界還膽敢肆意干涉人間事，自會引起天機反噬?！?

這個說法倒是從未聽聞，林婉晴追問道：“天機反噬會怎樣？”

黃長老看了半天戲，抓住機會刷了一波存在感，道：“常見的無非是壽元大減、元神被侵蝕，還有肉身腐爛……”

林婉晴聽得倒吸一口涼氣，竟然是這般狠！無論是壽元大減，還是元神腐蝕，還是肉身腐爛，聽起來沒有一個好受的，就這樣，在黃長老口中還像是撿到了便宜一般！那更厲害的……

沈相言接道：“更厲害的，是降下天劫！”說著沈大掌門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顯然是想起來了天劫的可怕。

林婉晴奇道：“這么說，掌門你終日忙于門派事物，那不是很容易干涉到人間事？是不是意味著你一不小心就會引發天劫？”

“我是掌門，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代表宗門，大部分因果自然由宗門氣運承擔。”

林婉晴哦了一聲，對此事不太在意，催促她老爹繼續說。

林正軒繼續道：“但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么多年下來，總有元嬰修士一不小心沾染了重大因果，不得已卸下身上職責，躲進西峰閉關苦修，期望可以化解反噬?！?

“大部分人閉關，閉著閉著幾十幾百年不出來，大約是永遠出不來了。”林正軒說得輕描淡寫，然而在聽在林婉晴耳朵里，卻感受到一種深深的殘酷。那些元嬰修士在世時候，當然一個個都是聲名赫赫，威名遠播的人物，然而一旦引起天機反噬，竟然就這樣幾十年幾百年，默默無聞的在孤獨寂寞當中凄涼死去，真是可悲。

“不過總也有運氣好的，多少年以后出來了，沒事了。”

“這不是好事嗎？”

“好事，當然是好事?！绷终幒俸傩Φ溃骸安贿^凡事總有例外，有些人僥幸活著出關，卻變得像是另外一個人一樣，有些人貪戀權勢，有些人迷戀女色，有些人愛財如命……”

黃長老也道：“或許正是因為心中這些執念，他們方才能苦苦堅持，僥幸從天機反噬當中撐過來。反倒是那些有道全真，無欲無求，這么多年以來，沒有幾個生還的。”

林婉晴聽了之后，若有所思的道：“或許活過來的，未必就是撐過了天機反噬，在我看來，這和走火入魔，墮入魔道沒什么區別?！?

林正軒喝道：“不要胡亂猜測！”發覺口氣有些嚴厲，緩了緩口氣又道：“總之，這些人平日里也居住在西峰，他們離開太久，宗門里面早已沒有他們的位置。”

林婉晴一點不怕他，脫口而出：“那不是很好？要是誰出關了，都跑來宗門里面指手畫腳，那還不要亂成一團了。”

沈相言面露無奈之色，他握了握拳頭，顯然內心不像表面那么毫不在意：“雖然是這么說不假，可宗門自有法度，他們抱著宗門法度，抱著前輩們立下的規矩，我們行事難免束手縛腳，很不利索?！?

“比如說，以你的天賦，原本直接收為真傳弟子毫無問題。但不知怎么的，就給他們知道這個消息，也不知是何人挑唆，硬是生生破壞，伯父實在是對不住你……”

沈相言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連伯父侄女的稱呼都出來了，林婉晴心知他已經盡力，確實是沒有辦法。心想堂堂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門，在外人眼里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不可一世，沒想到也有這般無奈之處，就有了幾分同情之意。

“那好吧……”少女郁悶地深吸一口氣：“那就換一個條件?！?

“藏書閣那么多藏書，我都很有興趣，我想隨意借閱，不受身份限制，不受積分約束，不知道可不可以？”

沈相言又笑，苦笑，這小妮子怎么盡給自己出難題，隨意出入藏書閣可不是小事情。何況那里終日人來人往的，恐怕沒兩天事情就傳的人盡皆知，這也就罷了，憑借自己掌門的威望，還是能夠壓下來。可真要到那個份上，西峰那些老家伙們少不得又來自己耳邊聒噪，讓人不得清凈。

“再換一個把……”沈相言覺得自己這個掌門當的恁的憋屈。別人家小門小戶都以為清源家大業大，底蘊深厚，一個兩個都羨慕的很，要他說，情愿和他們換過來。

小門小戶別的不說，起碼頭上少了許多公公婆婆，有什么事情自己一言可決，做事情不用瞻前顧后，更不用凡事小心翼翼，左右平衡。

“這個也不行……”林婉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能不委屈嗎，“糧食”增產30%以上，那是何等重大的貢獻，居然提一點小小的要求，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

沈相言很尷尬，一張老臉微紅，帶著羞愧，拍著胸脯道：“換一個不怎么起眼的條件，保證沒問題！”

“真的？”林婉晴歪著腦袋，一副不信任的小模樣。

“比真金還真！”沈相言就差賭咒發誓了。

林婉晴眼睛瞇起，隱藏起情緒，費了這么多功夫，浪費這么多口水，累出一身汗，終于要圖窮匕見了！

“藏書閣第六層，有一本殘卷，上次七樓的長老說對我有用，卻又不肯給我看，不知掌門能幫我借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