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升平，瑤盤玉杯，珍稀佳肴。



樂聲響起，水媚歌姬緩緩而來，盈舞水袖，撩嬈多姿，男人的視線總是容易卻又難以被吸引，但至少綺麗的歌舞暫偃了對我的追逐。



不再試著嫵媚甜笑，臉色漸漸的安寧，只是些許的痛楚依然爬滿全身，斂下眼瞼，青綣的黛眉稍稍的糾結。



為什么，為什么要再遇見，為什么他要用那種滿是苦楚的聲音喚我霜兒，眉頭蹙得更深，輕抬額頭，卻不期然的，看見在角落里獨自酌飲的他，一杯又一杯，一飲而盡，眼中再也沒有一點神色。



心又是一陣揪痛。



不期然的，我看見風莫揚和新納的妃子間盈盈默默的溫情樣子，怒火不由得漸漸升騰，原來，這不過又是他導的一場戲碼，和前些日子他讓靜妃去鳳棲宮時的目的如出一轍，多可笑，這么費盡心機，就是為了看我的笑話。



那么，我到底又要顧及什么？



于是，我以身子不爽為由，在眾人的私語和目光中離去。



我想，我的離開可以讓我，還有好多人都松口氣吧，畢竟，我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

說來可笑，原本是一場為了太后壽辰擺的酒宴，卻莫名其妙的變成了我的圍觀會。



即使我努力迎合，淡然微笑，四周混著各種不明涵義的眼光，還是讓我寒到腳趾。



皇太后的冰冷的言語，靜妃滿眼的妒火，還有一大批的后宮嬪妃的諂媚或者冷諷。后宮女人的各種心思，我幾乎見識了個遍，除了可悲，我再也找不到更合適的形容。



可是，讓我最感壓力的是永寧公主一臉的挑釁，以及上官澈似是洞穿一切后望著我的痛楚和克制。一個自然而然生成的念頭提醒著我，也許，永寧已經知道了我和上官澈之間的過去。



走了一會，我便秉退了下人，一個人來到御花園散心消氣，抬眼望向漆黑的夜幕，星星很少，月亮也被一團似有若無的陰云遮住，今晚的夜色還真是不美呢，真不如好好的回去睡一覺。



我轉身欲離去，卻看見了永寧滿是嘲諷的臉，老實說，對于永寧的突然出現，我并沒有多少驚訝。



偌大的御花園，彌漫著花香，隔著一叢牡丹，女人的泉涌亦是無聲無息的暗流。



一絲凄涼劃過心頭，不久之間，我們還以姐妹相稱，滿堆的古籍詩書置于桌案，毫無芥蒂的愜意交談，那種真心相待是我在這個宮中所能感受到的為數不多的溫情。



只是，也許我們都是不夠聰明，也許只是因為我們都是女子，永寧改變的確切原因她我或許不知，但是些許的大概我還是能猜測到的。沒有哪個女人能對自己丈夫的“老相好”不存芥蒂，永寧亦是。



心中微嘆，只是要是沾上“男人”兩個字，女人果然都是傻的可以。



“姐姐的氣色真好，不枉那些男人為你失神失心。”哼笑，語落，永寧的眉宇間有我不熟悉的嘲諷。



“呵，我聽不懂公主在說什么。”我低手輕撫過意朵朵牡丹，淡漠的神色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

“哦？姐姐當真聽不懂嗎？也好，那我就一一道來。”永寧抬眼望我，“這其一嘛，就是我那傻乎乎的皇兄，討好不成，便使了一大堆孩子的把戲，就為了留你在他身邊，早就失了堂堂天子的威儀，如今朝廷內外，街頭巷尾，無不談著咱們原本勤政愛民的皇帝現在整日圍著一個女人的裙下打轉，并且樂此不疲?！?



我原本晶亮的眼眸有一絲的黯然，終究，我還是逃不過紅顏禍水的名號。



察覺到我的黯然，永寧一頓，眸中陰郁更甚：“這其二嘛，就是我的夫君，當今宰相，公主駙馬，哦，對了，也是姐姐你曾經的如意郎君呢。當初他受威脅舍你而去，可真是抱憾終身哪，如今與你再逢，他更是七魂丟了八魄，我肚子里他的親骨肉他都不聞不問，更別說我這個嫁入上官家就如同下堂妻般的公主了，哼，他的心從來都在你身上，我連個替身都不算?！?



我望著永寧些許凄楚的笑容心中微微發顫，最后那句“他的心從來都在你身上，我連個替身都不算，”是自嘲，還是諷我，我不知道?？墒俏颐靼祝@一定是永寧對我態度轉變的根本原因，只是，即使上官澈負我另有隱情，我也再也不愿知曉，只想讓上官澈這三個字，成為一個過去的名字。初愛，很美，也很傷，很傷...至于永寧和我，都是如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