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更好了,政委同志。不枉咱們從極東跑這么遠一趟了?!?
“要知道,弓最忌諱的就是空放。”
------------鐵流號驅逐艦艦長,海軍中校
第48章
斷弦
4049年,3月23日,19 : 39,斯克芬斯航道,質量奇點(26147)L-01
=
萊昂星區戰局一旦發生變故,其后果將是連鎖性的。
這是目睹那支“海盜艦隊”,哦,或者現在該用更準確一點的稱呼,“叛軍本地征召艦隊”,再次躍遷到我面前時,我首先想到的事。
現在,我已經明白了這里發生的一切,所以,我首先想到了這點。
順便聯想起了當時和提督在他的辦公桌前所說的話。
一語成讖,真是靈驗......
滿盤皆輸還不至于,但失利就代表著取舍,就是背井離鄉,生離死別。
在回到鐵流號艦橋的路上,我遇到了翔子溫柔攙扶下的白音幽雪,可憐的小姑娘,我有些快認不出她了。蒼白的臉色和紅腫的雙眼,相信我,我明白這是什么感覺。
所以我同樣理解那雙攥緊的小拳,看著她輕輕但堅決的扶開翔子,慢慢走來,我停下了,默默等著。
她抬起頭,凝視著我的面龐,隨后,是深深一躬。
“十分感謝您們,為我找回了母親和各位長輩。也更感激您們,為她們報了仇。”
鞠下身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在搖搖欲墜,
但我并沒有阻止她,翔子也沒有。
待她重新立直身體,我才蹲了下來,認真注視她的眼睛,“謝謝?!?
看著兩行熱淚再次淌了下來,我扶住她的兩肩,“請聽著,接下來,我需要集中全部力量,去阻止這些瘋子重復這樣的暴行,而這同樣包括著你。所以,我能拜托你么?白音幽雪?”
“您需要幽雪做什么?”
星語者小姑娘的聲音顫抖著,簡短而堅定的問著。
“重新洗把臉吧?!?
“......”
“我沒有開玩笑,”
為了避免誤會,我特意補充了解釋,“之后,我可能需要你以最好的狀態使出吃奶的勁兒,所以我需要你休息,吃些東西,平復一下情緒......呃,好吧,你可以把這當做一個命令?!?
“是?!?
于是她欣然接受了,甚至擠出一個微笑。
而我暗自壓抑著涌上的負罪感,目送她和翔子先行一步的背影,視線移向默默等待著的龍族少女。重新化為人形的她站在一旁,正等著我的評價。
這時,她的淡藍色眼眸里閃過一層微光,她眨了下眼。
我同樣這么做了,用力的多。不只是強光,還為了忍受尼科萊的大呼小叫。而那束光粒早在我的耳朵,甚至是我的視覺神經反應之前,就命中了目標,我只能看到結果,正是之前讓我無比緊張的結果。
但少女現在正好好站在我面前,所以我現在只感到欣慰。
“華倫蒂,到目前為止,你都做得很好。比我設想的更好。”
發自真心的,我表揚了她。不只是剛才掩護作戰時的表現,當鐵流號突入成功時,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對隨時可能的“產鉗”火力的防御上,
之后才一個激靈,
我并沒有告訴華倫蒂,完成掩護之后應該怎么做,因為黎塞留和她在一起,所以竟下意識忽略了......
然而她會聽黎塞留的話么?她會不會已經在敵人的射擊范圍內了?是不是已經被那門要塞炮瞄準了?
要知道,光粒的殺傷特性或許正是叛軍在這小行星帶中心布置一門要塞炮的原因。對原子核的強行裂解與鏈式反應,代表了一件事:組成目標位置的原子數越多,密度越大的話,那么,它的有效范圍并不會變小多少,
因為成倍蔓延的威力能完全彌補它。
還好,華倫蒂安靜的躲在了巖石后面,原地待命。而且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有說一句抱怨的話。
要換幾年前,我或許能把這事兒變著法的向索菲婭修女吹上一個月,但現在,我只想對這個穿著新軍裝的龍族少女說,“實事求是的說,你開始有了那么點點軍人的味道了......繼續保持。”
點點頭,少女的軍禮似乎也有些像模像樣了。
......
也沒顧得上多說什么。
第二發射擊時,鐵流號正在重啟聚變爐。
這次射擊后,尼科萊的歡呼聲就在我的正常忍受范圍內了。我看著全息指揮顯示里在第一發命中的位置,原本的大塊巖石,同周遭的霧狀星云,以及兩艘體型碩大的非法武裝炮艦全部化為了一大團熾熱發光的等離子體,然后迅速散失,空出一個不規則的球體空間。
而第二發,我看不清楚。敵人很快便反應過來,散開隊列,全部隱蔽在了“葡萄”周圍小行星帶間的霧狀星云中,命中也只能是觀測到另一團球體空間的瞬間生成。但我相信尼科萊的“跟槍”,他肯定是打中了什么。
不過之后,便是詭異的安靜。
聚變爐重啟完畢,核心運轉正常,引擎待機。
“所有人,聽好,”
我將語音連接上了公共頻道。
“簡單說一下。敵人正在包圍我們,并且肯定發現了我們的陣地沒有任何護盾在運作。因此,他們將會以那門要塞炮作為攻擊重心,這是唯一能對他們造成實質威脅的目標,而他們的目的是奪回這批物資,并且相當急切,以至于都沒有勸降的閑情雅致。再結合前面那些困獸猶斗的留守長官的舉動,他們全都試圖注銷自己的權限認證,而不是毀掉這里,我可以告訴大家,叛軍必須要保下這個“葡萄”。因為他們的突襲計劃到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φημí,或者已經脫弦了。”
“那就更好了,政委同志。不枉咱們從極東跑這么遠一趟了。”
我笑了笑,“要知道,弓最忌諱的就是空放?!?
而黎塞留正在專心致志的割著弓弦,敵人同樣清楚這一點。
一段加密訊息,一聲令下,一個由敵艦組成的鋼鐵半球,同時齊頭并進,如果用要塞炮塔里尼科萊的第一視角來看的話,正如一只鋼鐵巨碗,欲猛扣在他的頭上。
他立馬來語言通訊了,“呃......頭兒!我,我是繼續自由射擊還是——”
“不了,也先不要再充能,尼科萊。現在同步我們的戰場環境顯示,以你為基準點,然后等我的信號?!?
“哦好!頭兒,懂了!只是你,那個,頭兒你最好動作再快一點!”
已經夠快了!
艦長指揮位前的全息圖像立刻變了顯示,放大數倍比例尺的顯示空間里被灰色正方體分隔開來,以“葡萄”為軸心,橫豎縱三根深灰色軸線互為直角相交?,F在,天藍色艦船深藏在綠色的“葡萄”體內,而那只“鋼碗”的容積已經縮水了近一半,完全脫離了霧狀星云的遮蔽,讓依次標識的相對距離連線射向中心的“葡萄”基地,
<┥—————————6571.7KM——————————┝>
<┥—————————5831.7KM—————————┝>
<┥——————————6921.8KM———————————┝>
......
一把神似畢加索解構主義美術風格的“傘”,三十三根傘骨正均勻收回,且都帶著無形的倒鉤,
點開了全息顯示的操縱識別,在圖像邊輕輕甩著雙手十指,讓識別器開始捕捉識別我的手部動作。
“系統,命令,鐵流號所有操縱權限立即移交至艦長?!?
“身份確認,最高行政權限,指令確認,運行應急行政模式?!?
“系統,命令,配能,損管與引擎管理權限移交機電長。”
“身份確認,最高行政權限,指令確認,機電長,尼.尼古拉耶維奇在線,移交相關指定權限?!?
彈出的一大堆各種各樣的圖表和控制面板瞬間消失了大半,“老爺子,這些交給你了!尼科萊,確認你現在的瞄準目標,X37,Y52,Z98!”
“好嘞!明白!區域A79,平轉37,仰角正165!”
白色“傘骨”間猛然冒出一根紅色瞄準線,自要塞炮的炮口射出,順著敵艦的逼近不斷微調,
“炮塔開始充能。”
“正在沖!艸,敵人發現了,他們正在躲呢!嘿!放心頭兒!沒那么容易!”
傘骨被那根紅線刺起了一個大包,或者更像是籃球被一腳踢的鼓起了腫包,減速,轉向,而其他方向的敵艦則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到它們加速到極致的尾焰,這時我也基本把手頭的活都交待完了?,F在整個艦橋都是忙碌的坐姿背影,沒有黎塞留的輔助,所有領航員都正手動調整更正著我規劃的航道,
===============
【+++++++++++++++】
武器【++++++
護盾【+
引擎【+++++
探測【+
修復【+
維生【+
===============
筆直的線段被我的小拇指拐了兩個半弧,
“鐵流號,爆發加速,前進二?!?
閉眼忍過慣性在瞬間給腦袋里沖上的血壓,瞟了一眼彈出的冷卻液低儲量警告,回過神,原本的轉向轉置早已被守敵一同炸毀,現在,鐵流號回轉時的轉向噴口已經融化了一圈懸浮在艦身四周的碼頭碎塊,隨后便是主推進器迸發的尾焰,
“話說尼科萊,你現在明白我為什么讓你許愿望了沒?”
“呃——”
猶豫片刻,“——明白了,頭兒,我這還能再許嗎?”
“不行,而且我本來就只是在和你鬧著玩兒。”
只是緊張的下意識在沒話找話。
從面部肌肉的抽動來看,意識到這點后,我應是無聲的笑了。天藍色艦船已經沖出了早已破開的干船塢艙門,留下身后一大團的鋼水珠,在真空中重新凝固成連串的球,四散而去,在熱感應上,鐵流號神似透體而出的子彈,還帶著飛濺的血花。
“因為,如果你后面會死的話,那我肯定死在你前邊。”
調侃結束。
“系統,啟動慣性阻尼器,按預定航道轉向,前進二!”
子彈開始拐彎了。
而那些加速到極致的敵人卻不會這個機會。
伸出左臂,
●●●●●●
-●●●●●●
展開右臂,
●●●●●●
●●●●●●-
裝填完畢的二十四個藍圈依次被投影在我的指尖,標紅彈道線交集向前,完成鎖定。
=============
【++++++】
光矛【++】
【++
防空炮組【++】
【-
導彈艙【++++】
【-
側舷炮【++++】
【++++
魚雷發射管【+++++】
【-
新星炮【++++++++++】
【-
==============
轉向噴口推動著原本平滑的航道,強行將艦體猛然傾斜過去,以適應那個小拇指頭的刻意兩劃弧線,
結果便是一面側舷,正對向那兩列舷炮所瞄準的目標。
●●●●●●
-●●●●●●
“左舷,放!”
○○○○○○
-○○○○○○
不同于火控室的如臨其境,指揮顯示上表示舷炮齊發的只是十二根被無形之火引燃的導線,將閃爍的末端直導預定彈道而去,
沒有顧及命中效果,因為在劇烈變軌下有些尖細呻吟的船體已經轉向了另一面,裝填炮彈的金屬摩擦聲隨船身傳導而來,
○○○○○○
○○○○○○-
“右舷開火!鐵流號,前進三!光矛預備!”
......
慣性阻尼器工作的很好。
只是缺少冷卻液導致的推進噴口形變,熱脹冷縮而已。轉向噴口正努力糾正著航道,我的身體,艦橋上其他輔助領航員和其他人員都在隨著甲板前后左右搖擺,隨著全息顯示上那艘天藍色艦船的熱輻射尾跡畫出的,大大的“7”。此時,敵人的第一輪齊射剛剛開始,有條不紊,仿佛我是不致命只蟄著疼的蝎子,只需回頭再一腳踩死。炮彈和類光矛劃過要塞炮的外裝甲,把大塊的合金和復合塑鋼炸成宇宙碎屑,
還好,除此之外,受創的暫時只有尼科萊的安全感,“啊啊啊?。?!媽的,媽的!敵人火力來襲!我中彈了!頭兒你不是說要死我前邊嗎?我現在該怎么辦!我真————”
“πλανη!閉嘴!瞄準!繼續開火!”
頻道瞬間相對安靜了。為光粒加速器供能的電容陣列發出散熱的巨大嗡鳴,然而政委的那股強硬腔調從來就沒被壓住過。
“ωστε,沒有護盾,這門炮撐不了太久?!?
“黎塞留有消息么?”
“——已經攻入系統后門,正在摸排漏洞。καθω,她的原話。”
他早已習慣了我的跳躍式思維。
“知道了,來了!”
第四發光粒效果不佳。受創讓炮塔的轉向開始了遲緩,而叛軍艦隊迅捷依舊,合力一擊未成,便馬上分散躲避,重新離開距離,準備著下次集團沖擊————
光矛齊發。
高能離子束穿透了敵艦的后端,碳化解體了途徑的一切,留下六個貫通的洞,引擎熄火。
隨即,鐵流號的撞角讓那六個貫通傷合并成了一個開膛大洞,以此緩沖自身的速度。重新繪制航線,加速,
爆炸十分劇烈。
聚變爐殉爆的強光一閃而逝,漫天殘骸在虛空漂浮燃燒,天藍色艦船正撲向下一艘離群散開的目標,導彈傾巢而出,集群在艦船護盾上激起層層波瀾,最后數發越過過載的帶電粒子場,直接擊中了目標的上層艦橋,不過并沒有癱瘓這條船的指揮。在全息顯示上,加上這艘,有四艘敵艦同步轉向了180度,航向直指天藍色戰艦,另外兩艘則直接左右沖了過來,緊跟著它們預先射來的導彈。
我想這下應該是蟄疼了。
“尼科萊,匯報情況!”
“充能完畢!現在瞄準目標X52,Y99,Z107,區域A65,平轉64,仰角正75!呃頭兒!黎塞留剛才幫我啟動了這個炮塔的自動搶修設備!所以我想,呃——加上裝甲,主結構應該還能再挨上一輪!吧......”
“我說過不要干擾她的破解進程!”
“可這是她自己做的!我話都沒和她說一句!另外頭兒,你現在被盯上啦!需要我開火掩護嗎?!”
=============
【++++++】
光矛【++】
【-
防空炮組【++】
【++
導彈艙【++++】
【++++
側舷炮【++++】
【-
魚雷發射管【+++++】
【-
新星炮【++++++++++】
【-
==============
防空炮塔的炮口導引著近炸動能攔截彈丸連成的弧線,逐個抽打著蜂擁而來的威脅,點防御激光束閃爍不止,“不,尼科萊,但我要你瞄著!保持充能狀態,等我信號!另外盯著其他敵人的動態!”
鐵流號的預定航線依舊。
我們一頭扎進六艘敵艦的鉗形攻勢,絲毫未懼四周來襲的火光和刺耳的警報,正如他們絲毫未懼要塞炮的預瞄。就在艦橋主舷窗外,能量護盾震蕩著,扭曲著,炙熱彈片四散飛濺,我們明顯是中彈了,不只是立刻彈出的受損報告在耳邊響起,劇烈的震動,經過艦體結構的緩沖,仍讓我包鋼軍靴里腳底發麻。
我更關心閃動的全息顯示里,再次向著要塞炮圍攻而來的叛軍艦隊,數量少了很多,但這次依然對其致命。
除非......
不,
再等等。
“尼科萊,準備開火?!?
“???!可是——”
“我知道這不是炮彈,不是導彈,不是魚雷,而是光粒。”
吸了口氣,“準備開火!”
“......啊,頭兒你遲早要把自己玩兒死——明白!”
“鐵流號,前進三!”
天藍色艦船和艦橋的領航員們拼命完成了我手指下那個刁鉆的半弧圈,再次無視了冷卻液耗盡的警告,冒著槍林彈雨,天藍色艦船向著“葡萄”的另一面疾馳,身后是惱羞成怒于被繞開身位的追兵。同時,鐵流號的轉向噴口們正和變形的主推進器纏斗著,以至于整個船體開始不自覺的翻轉,沒有黎塞留,現在艦體的晃動已經讓慣性阻尼器的默認立場設置無法完全發揮效用,身體開始被外力拉扯,眩暈,耳鳴,我發現自己的頭部明顯開始缺血。
沒事,每天晚上都有這么一著,也習慣了......
“老爺子,所有能量充能給艦尾護盾!所有人,固定自己!關閉模擬重力——”
坐椅上彈出的壓杠壓緊所有人的軀干,搶修的工程師們立刻啟動自己的磁力靴,“——尼科萊,開火!”
“艸!明白!”
失重暫時緩解了我的腦部供血,
也就只是這會兒。
這不是用光矛射擊另一個物體上的固體輔助推進器。
更不是火控室里的全息模擬演習。
強光與缺血導致的黑視讓我暫時失明了,它們來自身后,猛然的加速度與爆炸的光芒,隨之而來的是,“轟——”。
所有高爆導彈按預定設定,全部同時命中了鐵流號的尾端,耳鳴,但不確定是不是還由于越來越強的過載,前進三,繼續加速————
——光。
這道光束,從背后射入主舷窗,經折射進入我的雙眼,竟然還能讓現在的我的視線,由黑暗轉為一片雪白。
......我感覺自己快被自己的重量擠壓的窒息了。
大口喘氣,那束光芒依然在追逐著我,一路撕碎著沿途的一切物質,將熱量和和自身繼續向前延伸,直到不可視的邊界,熄滅下去。
重回黑暗......
......
“你死了么?”
“......”
“......還沒?!?
槍聲,慘叫,怒吼。
喉頭一股甜膩的金屬味道。
粗重的呼吸,暈眩,耳鳴,
咬牙,睜開眼睛,讓灰暗模糊的視線重新聚焦。
“——επερωτáω!呼叫鐵流號!艦長!χαíρω!該死的,給我回話!”
“......啊,抱歉政委——”
“χαíρω!敵人全都沖你們去了!馬上轉向!”
猛地咬下舌尖,在劇痛中定睛。
指間在全息顯示上留下一個倉促的,連著整個手肘的半圓,天藍色艦船重新得到了前進的方向,與一連串魚雷擦肩而過。
隨后,又是一發光粒,給了掩護我轉向的空間。
鐵流號依然在加速,抖動著,翻滾著,與身后拉開著距離。
調出艦船內部生物信號與在艦人員生命體征監測,確認所有人都安然無恙,也確認現在艦上只有我一人還保持著清醒。
“政委,尼科萊,匯報情況?!?
等離子束穿過空氣時特別的嘶鳴聲,連續不斷,還有萬勝鳥人特有的尖細話語聲在下達命令,
“ουδεν,叛徒們跳幫了。我和軍士長正在組織防御,目前局面還能控制。不過,φημí,這只是第一批?!?
隨即,燃燒聲,電火花的噼啪聲,焊接聲與尼科萊的吸氣聲交叉進來,
“......X65,Y108,Z161,區域C6,平轉33,仰角正25,頭兒,我這兒又挨了一輪......加速器還能繼續射擊,但這邊炮塔沒法轉向了,卡死了,外裝甲和炮塔主軸都碎了,估計敵人下一次攻擊就會徹底報廢了吧......還有,黎塞留想和你通話?!?
語氣低沉,精疲力盡。
“抱歉,艦長。”
她啞著嗓子低聲說道,忍不住有了些哭腔。
“最后卡住了......是一個一直在線的高級權限,必須要有一種特別注冊認證碼,我試著隨機生成,但時間明顯不夠了......所以......”
“......”
“所以,我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她低聲說道,“至少我現在有了絕大部分聚變爐控制權限,于是,我用聚變核心,把這個聚變爐的反應爐填滿了,并開啟了防護外殼。現在,它們全都處在乏反應狀態,只要過載這門要塞炮,當做引信,就行了。所以......艦長,你們走吧。”
“......”
“我們都已經做了決定。包括白音幽雪,以及,華倫蒂?!?
有些顫抖的聲音,卻滿是堅定?!耙呀洓]有機會了,我們都知道。所以,不用猶豫什么,再見了,艦長......謝謝你為我們做過,以及將做過的一切。”
……
“......說完了?”
看來是的。
“好吧,謝謝。尼科萊,充能,不是讓你過載,是叫你瞄準,千萬別搞錯了。哼,哈哈哈哈————”
發自內心的大笑起來,
完全能想像到眾人錯愕的神情,我笑的重重咳嗽了好幾下,
“——我先前應該說過,如果你們后面會死的話,那我肯定死在你們前邊。”
吐出一大口帶血的痰,
開始更正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