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的水還溫熱，桌上的脂粉還按原來的樣子放著，可是那條絲巾已經不見了，一件殘存著女子淡淡體香的華美紫衣宮服掛在胡床上。



璐砂看著房中的一切，呆住了，她才不過出去了半柱香的工夫，子夫姐姐竟已看到了白芷的書信，并且已去赴約了——事情怎么會發展到如此地步？那一刻所有的鎮定自若不復，璐砂踉蹌跪倒在地，抬手按住額環上綠寶石。窗外如水的月華撒了進來，浸著一襲白衣。



她眼中突然放出了奇異的光，其實也不一定會輸對不對？揚首，起身，直接破窗而出。



皓月當空，冷徹千古。



風有些大，已是入秋。尚且碧綠的樹葉上，凝著露珠，映著月兒，閃閃爍爍，好似精靈可愛的螢火蟲。



靜，有幾分可怕。



紫衣女子呆呆地立著，右手緊緊握著腰畔的娑欏劍，任憑地上的鮮血淌過緋紫色的靴子。



面對她而立的白衣女子抬頭望月，沾血的匕首平舉在胸前，匕首映著她蒙著白紗的臉頰。白紗飄動，紗下的傷疤若隱若現，猙獰恐怖。



“白芷，你要什么？我給你便是，可是……可是，這么多無辜的人……你，你……”片刻之后，衛子夫終于回過神來，指著一旁被殺死的五個還不到及笄之年的侍女。



“她們？我若不殺人，最終我必被人殺?！卑总蒲鹊匦α诵Γ@笑——卻是為了掩飾自己不安的心。反是這樣的眼神，這樣純粹的干凈、明澈，難道不是裝出來的？——任誰都無法掩飾地這般好，只有擁有純白靈魂的人才回有這樣的眼眸吧？可是，在這樣充滿明槍暗箭、腥風血雨的宮廷之中怎么會有如此般純白的靈魂？



“原來是這樣呀？”迎著白芷邪魅的目光，子夫毫無畏懼地嫣然笑了。那么，如果自己退出這一場爭斗，是不是就可以少死一些人？她，從來都不是可以冷眼看著死亡的人，從前在二十一世紀不是，現在到了古代仍不是。豬頭，對不起了，本來她還是想為她這樣寂寞的英雄煮酒的，不過現在她是真的希望不會再有人為了自己而死。



那一汪水瞳里仍是干凈純澈的，可遍地的血腥已在她心中留下了絲絲陰影。



這次怔住的換成了白芷，她就這么看著衛子夫踏著滿地的月華和鮮血離開了。忘了本來設計好對付衛子夫的嫁禍計劃。



璐砂趕到的時候，只看到衛子夫垂目快步走著。



她的心，已和去時有幾分不同了，那種陰影雖然在心的深處……唉，不過既然安全地離開就好了。



“璐砂，取好蒼魂珠就帶我離開好不好？”



“什么？”璐砂驀地抬頭，白芷究竟做了什么？子夫姐姐的話語里帶著深深的倦意。



“不想呆在這個地方。”衛子夫嘆了一口氣，獨自繼續往前走，回到自己簡陋的房間里，輕輕合上門，靠著柱子，失神。是這里的鮮血和爭斗讓她倦了累了——那些本不應該存在于天后衛紫夫生命中的血雨腥風。



突然窗外下起了雨來，秋雨淅瀝纏綿——泛著淡淡的血腥味。明月，被烏云遮住、蔽住。著經歷萬世滄桑的月兒也倦了累了，不愿再看下去了么？



******



“子夫，你怎么了？”第二天的清晨，劉徹便裝找衛子夫，叩門許久卻不見有人回應。



“沒事?！便俱驳呐永_門，淡淡說了一句，旋即又關上了門。

怎么了？這個平日里那般活潑可人的少女怎么了？難道是他錯了？宮廷是一個最溫柔也最殘酷的牢籠，他卻生生把她拉了進來，本以為是給她幸福，實際卻掠奪了她的幸福。



劉徹搖搖頭離開了，衛子夫依舊閉著房門，憑窗聽風。



夜瑯，我該怎么辦？為什么這個時候你不在我身邊，你在哪里啊……子夫姐姐這樣下去會毀了自己的。璐砂立在屋頂上，向遠方眺望著，夜瑯……



“人必須自救！”昆侖山上正借冰川之力療毒的夜瑯仿佛感知到了這一切，下意識用千里傳音將這樣一句冰冷、淡漠的話告訴了璐砂。

（本章完，下章姐妹，敬請期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