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一把匕首5
- 愛上玄武
- 周夢
- 3204字
- 2008-06-30 10:4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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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靖熙離開后的第五日,白重牧回到了藍閣,迎接他的是幾雙激動幾雙平靜幾雙審視的目光。
“我回來了。”
“嗯,回來就好。”蕭也道。
傀其多恢復了老樣子,嬉皮笑臉地道:“還以為你不回來了。”他跑過去示好地拍白重牧的肩膀,被白重牧側身讓開了。
慕容安對著白重牧,想問又害怕,“雅兒……雅兒她……”
白重牧不無遺憾地說:“她死了。”
慕容安面色刷白。
白重牧越說聲越低:“陶宗的二少爺陶之介看上了她,贖為妾室。正室嫉恨妾室得寵,害死了……對不起。”
慕容安曲身掩面,無聲的悲慟起來。幾年來他的委屈和努力就是為救雅兒脫離樂籍,雅兒是他辛苦生活的唯一希望,現在這希望破滅了。
“別哭了,出去給她報仇。”白重牧說了傀其多想說的話。
慕容安慢慢停止顫栗的身軀,含恨問:“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林華濃。”白重牧解釋道,“利國聲名顯赫的世族,出閣前是林家的四小姐。”
傀其多腦筋轉得很快,陶宗也是利國的貴族,卻遠不及林府。對于雅兒的死,想來那陶之介不會追究。貴族發生的這號事多是去了,別說殺一個出身府肆的妾室,只要身份地位差一階,被殺的人就當白死了。
但是慕容安可不管林四小姐什么出身,他牢牢地記下了這個名字。“林華濃!”慕容安直身抬頭,面上猶掛淚痕,神情卻沉靜無比。慕容乜在一旁微微點頭,刺客的心境合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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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暗部,除了巡邏的隊伍,藍閣還多了監視者。這監視者不是別人,正是畢梨鈺。他心下不知把奎生和阿牛咒罵了幾千幾萬編,想他堂堂一國上位宿將竟被指使干這勾當,且每晚都干。原先白靖熙說好了讓他接管奎生的暗部主事,畢梨鈺也覺得奎生那老家伙就是個無能之輩,賴在主事的位置上多年不出政績,還弄來個宿將的兒子。不想白靖熙臨走變卦,他不但沒當上主事,還淪落為奎生的手下。可惡奎生正經事兒不交代,卻要他摸黑窺人。還有那可恨的牛遠,藍閣里就他一人不時往灌木叢的方向瞄上幾眼。那天就該一氣把他殺了,留到現在殺又殺不得動又動不得。
畢梨鈺坐在一株灌木上,呷了口手中的杜子酒。只一人高的樹木,枝條不過手臂粗細,他穩坐上面枝條不見壓低。監視了幾夜,除了半夜幾個少年出來撒尿,藍閣并無異常。收好酒袋,畢梨鈺又換了個姿勢,動作輕巧的好象他是片長在樹上的葉子,只是被風吹動了一下。
黑屋里忽然亮起了藍光,畢梨鈺連忙坐直瞪眼相看,同時運起靈力,察感前方。
傀其多沖出屋子,大聲吼道:“來人吶,輕云先生需要天益散!”他才喊了一嗓子,藍伯九的聲音微弱響起,“吵什么,上次拿的還有,明日再要!”傀其多跑了回去,說話聲消失,只有水系靈光繼續藍著。
蠢貨!畢梨鈺暗罵一聲,又喝了口酒。藍光漸漸明亮,很快籠罩了黑屋,更有繼續擴大的趨勢。
畢梨鈺不敢妄議輕云,換了腹誹藍伯九。要不是此人,那牛遠他可以殺一百次一千次!宿將之子了不起了?就算是宿將又怎么了?還不是仗著背后有個無敵神醫。
藍色靈光最終覆蓋了藍閣內的所有場地,包括半片藥棚。旱亦有塵,就看小改的出手,蘊藍醫術就有分量。畢梨鈺胡亂思想著,莫非就因為奎生能跟藍伯九打幾分交道,主上才看重他?
幽藍的光美侖美奐,隱約能見黑屋里的人圍坐一片,偶爾人影晃動。畢梨鈺開始覺得不對勁,說不上哪里不對,就是覺得詭異。他躍下喬木,往藍閣而去,走到一半突然想到問題的癥結。
“奇怪,巡視的人怎么一個不見?”
畢梨鈺運起身法,三兩下飛身到藍閣。一進藍光籠罩的藍閣,就瞧見巡視的一隊人倒在藥棚下。畢梨鈺連忙退后一步出了藍光范圍,再看藍閣又恢復之前景象。
“邪門!”畢梨鈺再闖藍光,躍進屋子,屋里空無一人,只有輕云休憩的軟榻上一顆蘊藍之珠發散著詭異藍光。畢梨鈺驚出一身冷汗,摸出腰袋里拇指大小的金璃小角,放進口中一吹,綿長不絕的號聲立時傳了出去,借靈力徘徊到暗部上空。
收回金璃小角,畢梨鈺再看那顆蘊藍之珠,心下有了計較。這顆比牛遠拍出的那顆要大要圓,藍光也更純更亮。應該就是這東西制造了幻象!畢梨鈺伸手一觸,黑屋頓時塌陷,他被埋入木堆。
“我要殺了你!牛遠!”竄出黑屋的廢墟,畢梨鈺的臉上一陣白一陣黑。上一次他沒抓牢牛遠的腿,摔進藍閣的廢墟,這一次又摔進了黑屋的廢墟。
藍閣的迷離幻影消失,眼前出現了真實的景物,畢梨鈺握緊手中那顆蘊藍之珠,憑直覺往藥棚后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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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部各處守關的人員一年前就換了半業師級的高手,白靖熙離開后人數上更是增加到十五人一組。為防范毒術,每組至少配備一員噬魅殿的高手。
守關眾人遠遠看見巡邏的隊伍,未及對口令,金璃小角的號聲已響徹暗部上空。
“不好!”“你們給我站住!”
“兄弟,怎么啦?”傀其多身穿盜來的黑衣行頭,痞聲痞氣地道,“我們是奎先生派來增援你們的。果然給奎先生料中,今晚出事了!”
說話間,慕容乜鬼魅的身影已率先侵入關口,跟著是阿牛等人。守關的也不是笨蛋,見慕容乜如此速度,紛紛亮出了兵器。
這一仗速戰速決,與暗部的守關高手相搏,留情就是自尋死路。眾少都帶著各自的兵器,連阿牛都在路上順手“取”了把刀。慕容乜解決完最后一人,反手將趕來的輕云扛到背上,阿牛也背起藍伯九,只有最后的一名黑衣人猶豫了片刻,被傀其多和白重牧分別扯住了一手。
從身形上看這個黑衣人很奇怪,肚子鼓了圈,二手更比普通人短了不少。
“我來!”傀其多喊。白重牧無聲卻不放手。
拉扯中,黑衣人的連衣寬帽拉到了腦后,露出一張無奈的小臉。小一道:“都放手,先讓我下來。”跟著她身下小改悶聲道:“快點,憋死我了。”原來這二孩子疊成一人,一路冒充巡邏者來的。
小一跳下,小改從衣服底鉆出。小一還沒站穩,傀其多手快,抱起她就跑。
剩下的小改抬頭望白重牧,純真地伸出了雙手,“我很累,沒力氣了……”
白重牧眼神變幻,最后卻淡淡道:“男孩子還是背吧!”
當小改神氣活現地趴在白重牧背上,趕上了前方眾人后,以極速身法奔跑著的蕭也等人大吃一驚,多帶一人的白重牧速度上竟絲毫不慢。
傀其多瞪大了眼珠,小改對他扮個鬼臉,害他險些摔倒。
一行人迅速翻山越嶺,月光若即若離地始終跟隨,透過古樹光禿禿的樹干,穿過野草叢生的無路之路。
眾人都知道第一個目的地是棗河三村,然而一涉棗河,小一卻喊停。
“等等再走!”
“怎么啦?”傀其多在示意下放她下地。
棗河的水潺潺流動,小一長話短說:“我們太順利了,一路上只碰到三組巡邏,最后也只殺了關口就出了暗部。”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她又道:“這順利是利國主暗許的,我也只好將計就計。可既然出了暗部就由不得他主宰這個局,世上豈有那么容易把握的事?”
“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走?”挪嚴遷問。
小一擰眉道:“先解決金石傳音。”
眾人大駭,匕首已由白重牧送走,竟還有金石傳音。
“輕云……”小一苦著臉道,“你還要再忍一回。”
藍伯九頓時想道:“那東西在他神格?”
眾人不寒而栗,利國主手段之殘忍,天下無人出其右。遠不提他即位后斬殺的王族,近日又在暗部連殺二人,怕是泅水都洗不凈那雙血手。
“撲撲”幾聲輕響,輕云忽然地踏入棗河。水過他膝,月光傾瀉于黑衣,與飄起的銀發構成一副攝人心魄的畫面。他平靜地凝望小一,棗河水在二人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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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里外的利國宮廷,白靖熙忽然從夢中驚醒,他身邊的妃子驚恐地以錦被掩起赤裸的胸脯。
“主上……”
白靖熙半身僵直,口中不知喃喃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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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一輕盈地踏上棗河,隨著她的步伐,一圈圈異常的水紋波動出現在河面出現在她腳底。阿牛半帶欣慰半懷傷感地望著她,憑空行水,他永遠記得玄君赤腳行走于水面上,那一身的神秘,還有落寞。
傀其多等人屏息靜氣地觀看,此刻的水拾遺同他們認識的小一不一樣了,模樣沒變,氣質卻多了份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沁骨的寒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可望不可及的距離。她就是那樣簡單地如同行走平地,幾步的時間仿佛過了幾十載。
藍伯九心下默道:王,再年幼也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