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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綠柳腰》 (十三)

  • 勿惹桃花之壹
  • mxnaiaao
  • 4608字
  • 2025-04-04 13:16:17

爰有奇器,是生萬象,八卦甲子,神機鬼藏。陰陽相勝之術,昭昭乎進乎象矣——《陰符經》。

***

同洲徐府,阿真整整三日里都在教養嬤嬤的監督下學規矩,學過的規矩如若再犯,還會被壯婦狠狠打手板子。

看到小院的門又一次被鎖上,阿真感覺就如山雀被捉入鳥籠般無措。

她想家,想念漣水,想念姐妹和山間的小屋,那里才是適合自己的地方。

來時的馬車上,紅濼沒有勸過阿真,只是讓馬車慢著走,讓她記住曾經在山村的自由,因為只要進了徐家的府院,一切便由不得自己。

在灃水客棧分別時,紅濼看著抓著自己手腕不放,眼神驚恐的阿真哈哈大笑,還調笑她信了自己的謊話。

紅濼說,她只是徐家大爺養在外院的姨娘而已;還說羨慕阿真,羨慕她雖然住在鄉野,但從小到大都有人疼愛。

每逢入夜時,院外的竊竊私語她也聽到了,說她是糟糠之妻一般的存在,阻擋了徐家六爺的仕途。

阿真攤著滿是薄繭的一雙手,摸著如綢絹般柔順的衣裳,她一個鄉下人,真的享受不了這樣的福氣。

她來這里只是想要問清楚,說清楚幾句話的。

可是,小六為什么不愿意見自己?昨夜在自己床邊站了很久的人是不是他?

阿真看著桌上明亮的燭火,放下床幔…今夜勢必要問個清楚。

徐天佑回府已經快接近子時,又在書房前的院子里站了一會,讓夜風吹散了些酒氣,才簡單洗漱,披著長衫走進暗道。

還未推開阿真房間的暗門,就被狹縫滲入的微光頓住腳步。

怎么還沒睡?還是忘記吹滅燭火?

等待幾息的時間里,徐天佑回憶起了阿真的一些習慣,嘴角忍不住地抬起又落下。

暗門打開,他走進室內,干練挺拔的身軀輕輕移到床榻邊,一手撩開床幔,坐在床邊。

他的面容也硬朗了很多,只是狹長的眉眼里總有一股解不開的陰郁。

阿真立即睜開眼,抓住徐天佑的手腕,半坐著與他對視。

“小六…?”

兩個字剛說出口,便喉嚨哽咽張口說不出話來,剛看清小六的眼又瞬間模糊,淚水婆娑滴落。

徐天佑撫摸阿真的臉龐,上前抱住用溫熱的大手安撫著她的脊背,耳鬢廝磨著,喚著阿真,與她一起心神悸動。

第二日天色大亮,徐府奴婢小廝打開小院院門,見侍衛童烈持刀立在屋外,紛紛跪地。

徐天佑扶著身披鶴氅的阿真走出來,吩咐小廝備馬車,轉身幾句言語便譴散了跪在院里的奴婢。

有奴婢不甘要起身跟隨,被童烈長刀閃現的寒光鎮住。

阿真戴的氅帽太大,蓋住了眉眼,只得被小六牽著手慢慢走著,謹慎地上了馬車。

“我們現在去哪?”

“回家。”

馬車晃動顛簸,徐天佑攬著阿真,輕吻上她依然顯紅腫的眼睛。

兩個月后,同洲賞秋節,節度使誠邀名流紳鄉攜家眷參加游園宴,就連徐天佑新買的宅院里也發了邀帖。

“再圍一圈…”

阿真站在內室,只穿著小衣,讓奴婢采蓮給自己束腰。

“娘子,還是謹慎些吧,雖說已經請過郎中看過…但總怕有萬一…”

“你這碎女子,怎么比東臨的婆娘還嘮叨…”

“……”

“說多少遍了,確實吃的太好了,皮肉松散地一抓一把…哼!都怪小六門也不讓出,山也不讓爬,我再過幾年還不肥成個球!”

“哎!娘子慎言,對六爺在外要叫郎君。”

“嗯…只覺得怎么小心都會出錯,能不去嗎?”

“不能。”

“你怎么還偷聽,不準進來!”

阿真聽見徐天佑在屏風另一邊笑,又急又惱,忙讓采蓮拿來衣裳穿,羅裙著身,清雅端莊。

“誰知你出門聽個曲,就搭上了云惠郡主,唉,這邀帖里可指名要讓你相陪的。”

阿真白了一眼進來的小六,看著他放下一個錦盒,忙對采蓮道:

“綰個簡單的云髻就好,再一頭的首飾,脖子又要疼好幾天。”

“…是。”

“呵呵…”

小六半倚靠著妝臺,笑得很是浪蕩。

裝扮終于整理好,室內的兩個女子同時看向徐天佑詢問。

他搓了搓有些笑僵的臉,正了正衣襟,才對兩人點了點頭,而后又吩咐采蓮去拿錦靴,半路卻被阿真搶在了手里。

“做什么呢?”

“我摸摸里面有沒有金子。”

徐天佑嘴角沁笑,接過靴子倒了倒示意沒有:

“時辰不早了,現在趕過去也不用游園,直接上宴便可。”

阿真見他伸手來牽自己,便與他近身相行,采蓮退身去查看馬車。

見室內沒了外人,徐天佑停了腳步,轉身看向一臉疑惑的阿真。

“娘子甚美。”

徐天佑傾身親吻阿真,久久不愿離開。

阿真回神對著相扣的那雙大手猛掐,徐天佑呲著牙松開,看見阿真惱紅了臉跺腳,哈哈大笑著走出內室。

妝花了,阿真只得回去補妝,妝臺上的錦盒還未收拾。

她打開,里面放著的卻是自己的那把匕首,只有鞘是新做的,還鑲嵌著各色寶石。

想收入庫房已經來不及,阿真只得放在自己小袖里,揣著走了。

宴席上,各色酒令層出不窮,阿真不善與人推杯換盞,就坐在女賓宴席的末端,淺嘗著果酒佳肴,耳聞絲竹之音。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徐天佑尋來帶走阿真,走過一路雕廊畫棟,竟進了主宴的正廳。

有著門側候著的一排樂師掩護,兩人快速的入席,待坐穩妥,阿真才發現云惠郡主就坐在前排笑著看她。

一曲落下一曲又起,正廳內一派歌舞升平,歌舞姬嬌好身姿隨樂而動,伴音又止。

徐天佑捏了捏阿真的手掌讓她回神,他已經用刀片了一盤炙羊腿肉給她吃。

一陣熟悉的樂點響起,阿真不禁歡喜,抬頭便看見紅濼一身彩衣帶隊與舞姬一起起舞,奏樂竟是改編的《金州小調》。

酒過三巡,節度使陪著主位的貴人離席,眾人起身相送,阿真才敢看一眼那武夫出身的李姓王爺,一身的殺伐之氣令人膽寒。

云惠郡主在面首的攙扶下也離了席,剩余的陪客們已興致不高,紛紛告辭。

阿真和采蓮回到馬車上,等著處理樂坊事宜的徐天佑一同歸家,可等到日頭漸落,又被云惠郡主的婢女請了回去。

在節度使的議事廳里,阿真見到跪伏在地的徐天佑和徐家大爺,侍衛童烈也被刀刃制服在地,幾人身軀皮肉都有青紫傷痕。

阿真慌神忙跪于一起,徐家大爺還在不斷求饒,徐家沖撞貴人的罪名,并愿以家財相送。

主位的王爺冷笑出聲,就見一旁的老將手持阿真的匕首走到跟前,將珠光寶氣的刃鞘扔在地上,用力一扭匕首把柄,竟掉出一顆蠟丸,置沸水中化開,顯現了一個圖騰。

“此刃出自晉州名師之手,價值千金,是吾主當年送與同堂摯友的,你們徐家是怎么得到的?”

徐家大爺瞥了一眼徐天佑,抬頭對老將道:

“這是我侄兒師父的遺物啊,有信筏可左證出處。”

“姓什么叫什么?”

“呃,張姓…名道隆。”

“錯了…錯一次吃一刀!”

李姓王爺站起身,揮刀砍向徐家大爺臂膀,一聲慘叫后,人暈死過去,有衛兵進來,將血人拖了出去。

廳內人心惶惶,節度使更是起身相勸,被王爺一把推回了座椅上。

徐天佑的手被一雙皮靴踩住,一聲詢問在他頭頂響起:

“該你說了!”

“…確實是家師的遺物…是…”

“是家師前門主家的遺物,貴人滿門俱滅,家師留著祭奠告慰所用。”

阿真忙搶先答復,眼前血腥之氣已讓她寒顫不止,還是強忍淚水直起腰來。

“你…可知此物主家的姓名?”

老將蹙眉盯著阿真。

“魏州…王姓,不知其名。”

老將轉頭對著王爺點了點頭,王爺收回腳步,看了一眼阿真,挑眉道。

“小娘子,你叫什么?”

“…金州,王氏二女,王季真。”

“呵,這么巧…既然都姓王,那這匕首你收著也妥帖。”

“王爺,此女可疑,她口中并沒有金州的鄉音。”

“無妨,王氏女,又有信物在手,就已是鐵板釘釘,行了,扶她起來帶走吧!”

老將抓住阿真手臂,把她拽起來,徐天佑忙伸出手,堪堪抓住阿真的裙角。

“這姓徐的甚是礙眼!”

只見李姓王爺揮刀砍向徐天佑,阿真轉身護過去,刀這時泄力已經晚了,刀尖還是劃過了她的后腰,殷殷血跡落地,人已昏迷。

“王爺!”

“你瞪我作什么,還不是你們這幫老糟貨要找什么王氏女,本王什么女人得不到,現在可好,人死了…把這匕首扔了!”

老將看著自家王爺憤然離去,只得扔了寶刃,譴親衛一同跟上。

徐天佑見阿真受傷昏死,頓時感覺自己惡寒灌身,四肢失力,只得不斷磕頭向節度使求救,神容悲泣不已。

侍衛童烈已給自己正骨,行動自如,忙將自己身上的金瘡藥物撒在阿真后腰,脊骨血水滲出轉瞬把藥粉浸沒。

正要給她曲指試探鼻息,才發現自己也手抖的厲害,感知已失,只得先顧徐天佑。

節度使喚來的府醫已至,還有一道人相左,藥粉玄針迅疾施下,血水也慢慢止住了。

徐天佑感到有人要挪動阿真,忙伸手推搡,被道人單手劈暈。

十多天后,沉睡中阿真感到耳邊的聒噪又響起,煩悶不已,便皺起了眉頭。

又過幾日,耳邊聒噪聲已經清晰,竟在說自己寫的大字如何丑陋,惹的阿真氣急,卻睜不開眼看不到是誰在嘴碎。

又過半月,徐天佑揉捏著阿真的手臂,依然絮叨著兒時如今的瑣事,講的累了,便側身躺在一側,擁吻過后竟發現阿真半睜開了眼。

請來郎中看過后,徐天佑在阿真眼前立誓,一定會為她報仇雪恨。

不知哪年哪月,阿真聽見室內響起靡靡之音后睜開眼,便見到一群舞姬薄紗裹身,輕舞翩翩。

徐天佑正在一側斜坐飲酒,松衫露胸,看到阿真醒了,他舉起酒壺醉笑道:

“怎么生氣了?你起來打我呀~”

見阿真又閉眼,他拍了拍手,樂師立即換曲《金州小調》,似是熟捻了萬遍。

舞姬細腰賣力扭動,徐天佑卻伏在阿真身側,手指點點,口中哼唱:

“娘子~娘子~醒來幺~”

酒氣熏人,阿真將頭側向一邊。

身邊醉鬼依然手指犯賤的點來點去,阿真將手指蜷縮,依然握不成拳頭。

侍衛童烈的聲音響起,說什么人藥丹已服用。

徐天佑瞬時坐起,大叫一聲好,摔碎了酒壺,在童烈攙扶著下離去。

樂師訓斥瑟縮在一起的舞姬,卻不見成效。

有舞姬顫聲道出,人丹送給誰服用,誰瘋了的話語…

第二日,舞姬又換了一批新人,一遍一遍舞著重復著相同的曲目。

深秋,阿真似是回到了漣水的藥廬中,只是常坐搖椅曬太陽的人換成了自己。

她伸手點了點腰下的皮肉,沒有知覺;抬手摸著下巴,語不成調。

徐天佑又一夜宿醉躺在她身側,酒臭打鼾聲太惱人。

阿真抬手將他的腦袋推到另一側,徐天佑瞬間清醒轉頭對上她的眼睛。

只聽見阿真用氣聲說出了一個滾字。

徐天佑不怒反笑,此后每天便纏著阿真行魚水之歡。

又一年春,多年未見的元云慶騎馬而來,義兄鬢角已見白霜。

入秋,見到了素娥一家三口,阿昭的個子竄高的有些多。

楓紅之月,徐天佑手牽著一個男童,對阿真溫聲述說,阿誠已入他族譜名下的三兩事。

阿誠習字也很是用功,一個字在沙盤上寫了百遍后,才會寫在紙張上給阿真看。

閑暇時還會找本醫書,讓她教認草藥。

阿真說話沒了力氣,便會手指點點逗弄阿誠的小酒窩,引得孩子咯咯直笑。

可是這般歲月靜好才兩年就沒了,字中風骨已大成的孩子被徐天佑送去了宗族學堂,一年見一面已經是難能可貴。

呂擇先呂郎中是不請自來的,自夸玄針之技已入境界,要拿阿真試針。

起先徐天佑是讓他蒙著眼施針,再后來便拜他為師,兩個人一起施針。

阿真怒了,當著他倆的面把針拔出扔地上,天黑時便后悔了,針眼又麻又疼一夜,只得泡藥浴緩解。

最后,阿真也學著自己施針,又快又準。

次年,各州戰事又起,徐府近一半人遷移…

阿真朝馬車外看去,原來這幾年依然是在同洲里。

光陰似箭,徐天佑在梓州老宅為已成年的阿誠辦了婚事,次月一行車馬便奔著長安而去。

阿真望著在旁伺候的新婦,怒斥男人都是無情意的東西。

一陣咳咳咳聲,阿真將藥本扔過,讓徐天佑滾去啃甘草。

夜已入更,阿真坐在內室床邊,左等不來徐天佑,便慢慢挪步桌邊,想把蠟燭吹滅。

剛一靠桌,已是累地滿身大汗,只得坐下歇息,看著熏香裊裊發呆。

有奴婢走近,阿真頭也不抬,讓她下去休息。

人沒有動,她便看見徐天佑一身紅艷女裝立在那,哦不是穿,也只是在肩和腰上把羅裙固定住而已,只是這樣也很辣眼。

“阿真~這衣裙好看嗎?想穿嗎,來抓我呀~!”

阿真只想說他頂著個酒肚,胖了一圈的臉還好意思鼓弄姬女的把戲。

徐天佑見阿真不言語只盯著自己看,便收了嬌態,大步走近一觀,嗯,實際人已經快憋笑出內傷。

阿真在他發出一聲“官人”聲中,噴笑而出,捂眼拍桌。

啪啪兩聲鼓拍起,院內響起絲竹樂曲,徐天佑轉身起舞。

“娘子~娘子~夫來嘮~”

“別唱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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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柳腰》完結。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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