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隊人出來表演了，全都光著臂膀四肢，滿身滿臉涂滿碳灰，腰上也只圍著個草裙，模仿著古人跳舞。也只有李學成滿背紋身沒有被涂黑，這就很好認人了。我躲在攝影師后面憋著笑，看著幾張照片不甚滿意，最后還是把手機錄像打開了。

第一個表演的是走火海，電視里都見過，不稀奇。第二個表演比較分散，只有一個人去上了刀山，很麻利的就下來了，卻讓人很心驚。有人拿著火把在噴火，其他人拿著火把助威吶喊著。另一邊李學成奔著一堆火跳了過去，后面接著另一個人也跳了過去，我放下手機屏幕笑不出來了。地上還擺著很多碗，會噴火的人在把火往地上的碗里噴。看來李學成也會，他拿過一個火把喝了口酒，把我前方那一排碗也點著了。李學成停頓了一下，黑臉白牙對著我笑。煙熏的我迷了眼睛，我找了碗水洗了好久才止住。

應該是快結束了，有婦女提著小燈籠去火堆那邊點亮然后就走了。有人也給了我一個燈籠示意讓我去點亮，好拿著照路，我就去點了。這暗悠悠的一盞燈，莫名讓人心安了不少。

李學成他堂嫂因為要安排攝影組在村里住宿就跟我道別了。我提著一盞燈，站在打谷場的出口，看著手機里的留言，估摸著自己下山的可能性，無奈可能性是零。李學成還是回來了，身上應該只是擦了一把，滿身滿頭都是焦糊味。

夜晚的天空月牙很亮，起風了，下山的路上涼爽了不少。李學成把他的外套給我穿上，抱著我在我耳邊問我剛才是不是哭過了。我沒推開他，我說是煙熏的。他松開我接著對我說，馮雙，我們以后在一起吧。我沒敢答應他，試著對他說，先回縣里吧，到時候有重要的事要對他說。他沒回答我，接著就吻了我。我推他推不開，幸好這時候手機響了，我掐了他腰一把，他才松開接了電話。預約的出租車等不及了，嚷嚷著再等不到人就開走了。謝天謝地。

到了公路上才知道，還有3個婦女在車邊等著要回縣里。實在太晚了，路上已經沒車了。李學成跟司機商量了一下，就讓我們幾個女的先坐車回去了，他還要回村寨里一趟。我回到縣里賓館，才發(fā)現衣兜里有串鑰匙，發(fā)信息問李學成他明天幾點回。他給我發(fā)了地址，說讓我在他家里等，燈用的油廚房里有，別讓火滅了。我說好。

李學成住的地方離賓館不遠很好找，就是二樓上沒燈。無奈我把手機燈打開照明，盡量輕手輕腳開門，畢竟都快半夜了，怕吵到鄰居。門還挺沉，開門聲嘎吱吱的刺耳，我想我又不是來偷的，就用力關上了門。燈光下的房子不大五臟俱全，走兩米就拐進廚房了。廚房角落就放著幾個長明燈油瓶，去掉燈籠罩給燈加了油，還沒炸花挺好。實在不知道把油燈擺在哪里好，就把燈苗調到最小把它放在了客廳茶幾上。關上客廳的燈準備走了，那油燈卻忽然大幅度晃了一下，客廳的窗戶都關著呢。我又走回去，拿下燈籠罩仔細看那油燈。還真是在晃動，火苗非常有規(guī)律的左右搖擺。我坐在竹椅上，把這奇景給拍下來。拍出來的也在動，卻像加了慢動作，再正常不過了。我看著那燈火，看著看著就犯了困，就這么在竹椅上睡著了。

被咚咚咚的敲門聲驚醒，門外還有一男一女在說著話。打開門，李學成和一個中年婦女站在外面。那婦女一臉好奇的問這問那，李學成進門說完這我女朋友就把門重重的關上了。

李學成似乎是沒休息過的樣子，胡茬子都長出來了。他緊緊的抱住了我，說以為我會在賓館里，他買了早餐就先去了賓館，結果沒人。打電話發(fā)信息都不回，就想著會不會在家里，真的在他很高興。我嗯了一聲任由他抱著，感覺臉上在發(fā)燒，低著頭聽著他的心跳。他身上除了焦糊碳灰味，又加了一股草木土腥味。不知道為什么我最近的嗅覺異常發(fā)達。我問他回村寨做什么了，一副沒休息過的樣子。他說幫村寨里的人遷墳下山來著。

我有些惱，讓他松開手，他說不松，又要來親我，我用手捂住他的嘴沒讓。我想起來我有事要跟他說來著，他讓我說他聽著呢。我把我做過腹腔手術的事跟他說了，說跟我一起不能保證他有后。他問誰告訴我不一定有后的，我說是當時的醫(yī)生告訴的我媽，我媽又告訴我的。

他難得嚴肅地思考事情，我瞪著眼瞧著他，等著他說出不中聽的話先給他一巴掌。他問現在的醫(yī)生怎么說，我說沒問過，我又沒結婚去醫(yī)院問那個干什么。他說我在上海那么多年居然沒去醫(yī)院問過，興許現在的醫(yī)生說的不一樣呢。他說完就吻了過來，磕到了我的牙，我伸手去打他卻像是在打棉花。他動情了，正在搭帳篷。我無奈了，讓他去洗澡，一身的汗臭味都要餿了。他說不行，說怕我趁他去洗澡就跑了，我還真是這么想的。我用力掐了一把他亂動的手說，我身上的疤好難看的，給我點時間準備準備。他說不難看，比他身上的疤好看多了。我掰正他的臉，問他什么時候看見我肚子上的疤的。他支支吾吾的說，是我們剛遇見那年我晚上洗澡，他不小心看到的。我生氣了，手上用力把他搭的帳篷給強行拆了。他終于松開我了，忍著疼一臉埋怨的說我的心太狠了，敢傷他子孫。我嘲笑地抬起巴掌說，對付流氓就得心狠。他不說話了，走到洗澡間門口就是不進去，看著我撿掉在地上的早餐。我再次無奈了說，讓他快點洗，我去熱熱粥一會吃早餐。他點點頭進入了。

廚房冰箱沒插電，卻被塞了一半面積的方便面，想煎倆雞蛋是不可能了，要用的鍋碗都重新刷了一遍。洗澡的人開門關門走進了另一個房間。飯都熱好了，擺上了客廳的餐桌。人還是沒有出來，我走進去發(fā)現人已經躺床上睡著了。給他身上加了個毯子，退出房間，吃掉我那份早餐，拿起我沒電的手機關門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