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孝全、古老、蕭源三人跟在李德張的身后進了清心殿。

剛一踏進清心殿，蕭源鼻尖輕輕一動，隨即眉頭微微擠在了一起，大殿里傳出濃郁的檀香氣味。

檀香，有清肺靜心、幫助休憩之藥效，在醫書上，檀香不單可以點燃用來聞，甚至可以切片煎服，用來調理腸胃。

但是，現在這殿中的檀香之氣太濃了，甚至讓人聞之昏昏欲睡。

蕭源看了眼古老，見古老也是眉頭一皺，不過，何孝全卻是沒什么異樣，看得出，他早已經習慣了。

進了寬大的紅門，就見清心殿諾大的宮殿一處邊角，坐著三位老人，這三人穿著青色官服，身邊放著幾只藥箱。

李德張將蕭源他們領著走了過去，那三人見是何孝全，紛紛從椅子上站起身，拱手道：“何大人。”

何孝全也是一拱手：“徐老、錢老、羅老，三位御醫可看過了？”

蕭源一聽這稱呼就明白了，這三人，便是在中醫界地位僅次于首席御醫華老之下的三位二席御醫，徐鋒、錢伯文、羅金明。

這三人微微搖頭，面色沉重。

李德張請何孝全幾人坐下，便進了后殿之中，去向太皇太后請示。

幾人坐下后，何孝全便向三位御醫介紹古老和蕭源，當然，蕭源的身份只是說，是古老的理事。

古老和三位御醫互相認識后，只聽徐老御醫輕輕一嘆：“唉，我們三位有愧太皇太后與皇上的厚恩啊，如今，太皇太后再犯舊疾，我們三個皆是無能為力。”

其余兩位老御醫也是沉眉嘆氣，他們知道這個古老中醫可能是某個民間名醫，不過他們并不看好古老，畢竟，他們三位御醫大國手都治不了，這民間再神的御醫也恐怕是無能為力。

蕭源聽這幾人的話，心中是震驚無比，得病之人，竟是太皇太后。

何孝全此時說道：“華老，來不了嗎？”

羅老擺頭：“華老年紀太大了，又遠在北海頤養天年，只怕折騰不到京城。”

錢伯文也是嘆道：“太皇太后下了懿旨，不準我等去請華老。”

這時，李德張從后殿折了回來，看向幾人說道：“太皇太后請幾位都進去。”

幾人便都站起身，跟在李德張身后往后殿中走去。

入了后殿，蕭源明顯感覺這里小了很多，有了些住人的生氣。

進入后殿中，蕭源打眼瞧去，太皇太后的寢宮之中，只有些皇室專用的桌椅，木窗上掛了些彎彎的樹藤。

靠里邊有一處梳妝銅鏡，再往里掛了一片大冕簾，隱約能見到里邊放著張龍鳳大床，床上躺著個身影，隔著冕簾，看不清晰。

李德張輕輕喚了聲：“老祖宗，何大人他們來了。”

只聽冕簾的另一頭傳來一道細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好。”

聽到聲音，眾人皆是跪了下來，叩首說道：“太皇太后千歲。”

隔了會，只聽里邊傳來更為輕小的聲音：“都起來吧。”

蕭源聽得出來，太皇太后只怕是身體虛弱到了極點，是提著氣說出這幾個字的。

何孝全與古老明顯也是聽出來了，心中也是一下子揪緊。

李德張此時輕輕撩起冕簾，走了進去。

過不多會，李德張又輕輕撩起冕簾，走了出來。

只見李德張來到何孝全面前，說道：“太皇太后讓古神醫進去。”

何孝全卻是看向蕭源，那眼神似乎是在表達一種意思。

蕭源讀懂了何孝全的眼神，那是在告訴蕭源，一定要治好太皇太后。

蕭源笑著微微一點頭，然后提起行醫箱跟在古老身后走了進去。

兩人一走進去，蕭源眉頭皺的更緊了，這里邊的檀香氣味，相比于外邊，不知濃郁了多少倍。

古老和蕭源進去，便又是叩首請安，然后起身，里邊站著兩位宮女，一個宮女端過來一張凳子請古老坐下。

這時，蕭源才注意打量太皇太后的臉色。

中醫上，望聞問切，望這一項，便是望氣，也就是平常說的人的臉色。

其實，在不同的心理狀態下，人的臉色會呈現出一定變化的，如果一個人心情開心，自然臉色紅潤，有光澤，若是憤怒，便會臉色發青，還比如當人傷心時，則是臉色慘白。

中醫取于玄學，但又高于玄學，中醫的發展，是一代代名醫用自身治療經驗總結出來的。

而望，便是中醫里一門玄而又玄的學問，精通者，望而斷病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神話。

蕭源仔細打量著太皇太后的臉色，看得出這位老人臉上已經布了不少皺紋，更能看得出她已經是虛弱至極，可是蕭源心中最為震驚的是太皇太后那堅毅無比的眼神。

此時，古老已經坐在凳子上，恭敬的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雖是極度虛弱，臉色蒼白，卻依然保持著上位者的氣勢，不過臉色凸顯慈祥，當真一副母儀天下的氣度。

古老道了聲不敬，隨后輕輕拿出一方嶄新的脈枕，墊在了太皇太后的手腕下，然后深處手輕輕一搭脈。

古老一邊切脈，一邊囑咐一旁太皇太后的貼身宮女介紹發病情況以及飲食生活情況。

只聽宮女說道：“老祖宗十幾年前便犯上了這般怪癥，犯病時，便是耳內轟鳴，心脈加速，而且無法入眠，就算是加了無數檀香，老祖宗仍說心靜不下來。”

古老微微點頭，蕭源也是心中冥思，耳鳴、失眠、心脈加速，這是很明顯的情緒波動，導致身體自我調理不紊，產生這些怪狀。

古老問道：“可服了什么藥？”

宮女是連連搖頭：“這怪癥就怪在此處，一旦發病，便是吃不得一粒米，喝不下一口水，無論嘴里進什么，都要吐出來，又如何用藥。”

古老當即切脈之手微微一顫，無論什么東西都進不了口，吞進去也會吐出來，那開藥豈不是毫無作用，那這病，要怎么治？

只聽宮女又道：“十年前，華神醫先是用針灸為老祖宗行針，之后老祖宗才服下了藥。”

古老聽完便問：“宮中沒有擅于用針的御醫么？”

宮女搖頭：“徐御醫說了，至少要使得七寸針。”

古老就是一愣，他終于明白這些個御醫為什么不去請華老了，行七寸針，以華老現在的年紀，就算來了，也只怕已經行不動七寸針了。

古老心中一嘆，他年輕行針巔峰時期，也不過只行的了五寸針，現在只怕是只能行的動三寸針。

不過他一回首，看見蕭源站在那凝眉沉思，便是眼神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