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督查官埃癸斯的帶領下,盎格魯的人們朝著白鯨號的方向撤退,雷比斯走到海曼跟前,和亞瑟一起扶著他跟著大部隊前進。當他們抵達白鯨號下方的時候,走來兩個身著制服的士兵,把海曼接了過去。
“讓他去治療室養傷吧。”索莫諾斯對雷比斯和亞瑟說。
他們將海曼交托給了士兵,后者將德魯伊法師放到擔架上,剛一躺下海曼就昏睡過去,士兵將他抬上甲板,然后在醫護人員協助下轉移去了治療室。
眼見海曼被治療師接走后,雷比斯和亞瑟才放心下來。前者在腰間的“小口袋”里摸索了一會兒,然后拿出了兩個裝有源石的容器,遞給了索莫諾斯。
“還好你也取得了一個。”索莫諾斯接過源石,“這便足夠使用兩年了。”
“那兩年之后呢?”亞瑟問。
索莫諾斯收起源石,輕嘆一口氣,沒有回答,而是讓人帶著雷比斯和亞瑟下去休息。
海曼被送入治療室后,進來了幾名牧師對他的手臂做了檢查,當他醒來后被告知,受奈亞拉托提普殘留魔力的影響,目前船上的醫療水平無法徹底治愈他的傷勢,只能通過將他的左臂封印暫時阻止傷口惡化。
牧師們開始著手治療,海曼又昏睡過去,幾小時后他再度醒來,發覺左臂已經失去知覺,不再感覺到疼痛了。他走下床,想打開門出去走走,卻發現大門已經從外面被鎖死了。
門外站崗的士兵告訴他,接到上級的命令,直到抵達盎格魯前海曼都暫時不能離開治療室。
回到房內,海曼這才發現四面的墻壁同樣也是用干擾魔力的特殊材料制成的,與其說是治療室,倒更像是一間監獄。
海曼坐回床上,猜想是不久前自己將源石交給羅伽的行為引起了盎格魯人的懷疑的懷疑,于是他們才下令將他軟禁了起來。
他無奈的躺回到床上,瞌睡很快又襲了上來。
睡夢中,海曼又回到了故土的森林中,那些沉睡在綠色透明卵中的族人們,不知何時全都睜開了眼,他們懸掛在樹枝上,盯著站在中央的海曼。
“你什么都沒做就回來了!”
斥責的聲音在樹林間回響,海曼捂住耳朵,卻無法阻止聲音傳進耳中。
白鯨號在海上航行了三天,期間海曼一直被軟禁在治療室內,任何人都不得前來探視。他每晚都被相同的夢境困擾,那些陌生的族人們在夢里一直責備他,怪他沒將拯救一族的責任放在心上。
巨輪靠岸后,海曼被帶出了治療室,來到甲板上。他看見下方港口兩側聚滿了民眾,都是前來迎接凱旋歸來的勇士。南風城的風吹在身上感覺暖暖的,城區內,一排排藍白相間的房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海曼四處張望,沒能看到雷比斯和亞瑟的身影。
“嗨!”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海曼回過頭,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克勞利和李方。
他兩手上各帶著一副鐵制的手套,這種手套內部涂滿了麻痹藥劑,用以控制大部分法師都賴以施法的雙手。克勞利似乎精神很好,胡子隨風抖動,而李方則一直陰沉著臉。
海曼剛想打招呼,這時走來兩個士兵,告訴海曼得跟他們先走一趟。海曼發覺其中一個士兵看起來有些眼熟,像是某個他見過的人,但具體是誰海曼卻想不起來了。
于是海曼在士兵的押送下,從白鯨號左側不受人注目的輔道下了船,然后和克勞利及李方一起,被送往了南風城北面的監獄。
到達監獄后,李方被帶去了牢房區,而海曼和克勞利則各自被送往了一間像是禁閉室的房間,兩人的房間相鄰,等士兵走后,克勞利便隔著墻壁與海曼對話,詢問后者為何失去了一臂。
海曼將進入科斯莫斯后的事告訴了克勞利,當海曼講到“拉萊耶”三個字的時候,克勞利不由自主的驚呼了一聲。
“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才會放我們出去。”海曼說。
海曼在監獄里呆到了第三天,此前每天都會有牧師來為他治療和加固傷口上的封印。這天午夜,月光透過墻上的小窗口照進來,海曼正準備休息。突然感覺后背像是被扯了一下,他回過頭,看到雷比斯憑空出現在了身后。
“你……?!”
雷比斯趕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攤開手掌,掌心躺著一顆小小的躍空針。
“我提前放在你身上的。”雷比斯低聲對海曼說,“還好有潘朵拉帶我找到了你的位置,還告訴了我監獄外圍結界的死角,我才能偷溜進來。”
海曼打量著雷比斯,后者換上了一身白底的華麗服飾,整個人看起來也比以前更精神了。
“你還好吧?”海曼問。
“挺好。這次只有我采集到了源石,回來后又得到了督查官索莫諾斯的推薦,因此王國里的那些高層都很賞識我。”雷比斯看起來很興奮,“你別擔心,我向他們說了你的情況,等再過一段時間我繼任成為新的督查官了,我會再向上面求情。”
“你要當督查官了?”海曼吃驚的看著雷比斯。
“是啊!現在有一個空缺的位置,索莫諾斯說我希望很大。”雷比斯在房里踱著步,“不過還得等國王最終同意,過幾天我就要去直接面見他。”
海曼點了點了頭。
“所以你放心呆在這里,我已經為你做了擔保,他們不會為難你。”雷比斯對海曼說,“我不能呆太久,就先走了。”
海曼還想開口說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雷比斯意氣風發的對海曼揮了揮手,啟動躍空針的咒語,消失在空氣中。
此后過了很多天雷比斯都沒有再來,某一天凌晨,睡夢中的海曼被一陣急促敲擊聲驚醒,順著聲音他發現是從隔壁克勞利的房間傳來。海曼走到墻邊,隔壁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他接近,便用輕微的氣聲說到:
“我們準備走了,你要一起么?”
“你們?”海曼詫異的問。
“我和李方。”克勞利低聲回答,“我們準備逃獄。”
海曼一直有一種錯覺,每每在和克勞利對話的時候,后者的話語中總像是帶著某種魔力,讓人很難拒絕他提出的要求,有那么一刻海曼差點就一口答應了,但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妥,因此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你有辦法逃出去?”海曼問。
“有辦法。”克勞利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聽得出此刻他并不打算詳細解釋,“你要一起嗎?”
海曼沒有回答,他在監獄里已經呆了快有一個月了,依他原本的性格早就受不了了,但是他又想起之前雷比斯對他說過的話。
“你還想在這里住多久?半年還是一年?”克勞利在隔壁說,“你以為你朋友說救你就能救到你么?沒那么簡單的。”
海曼在墻邊猶豫不決,他也很想盡快出去,想辦法治好自己受傷的左臂。
最后,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海曼停下腳步,低聲對墻那邊的克勞利說:
“不了,我現在不走。”
海曼想起雷比斯說他為自己做了擔保,如果此刻他跟克勞利一起逃了,可能會影響雷比斯的前途。
“好吧。”克勞利丟下兩個字,便不再說話了。
海曼聽到隔壁傳來像是沙粒灑落的窸窣聲,這種聲音持續了一會兒,然后很快便消失了。房間里重歸寂靜,看來克勞利已經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海曼聽見門外響起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像是有好些人走進了隔壁的房間,海曼好奇的貼近墻壁,只能聽到有人在隔壁低聲討論著什么,但卻聽不清對話的內容。沒一會兒,又有一個人走進了隔壁房間,隨后人們把聲音壓的更低了。大約十分鐘過去,海曼聽到那些人又陸續從隔壁走出來,從他門口經過然后從正門離開了。
此后的日子里,海曼感覺一天變得比一天漫長,每天依然會有牧師來為他治療,但左臂的傷勢卻完全沒有好轉的跡象。而禁閉室里除了正常的生活必需品,什么都沒有。
就在海曼快要不抱希望的時候,有人來告訴他,他可以出獄了。
“梅林大人替你求情。”前來通知他的衛兵說,“你的面子可真夠大的。”
梅林?海曼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此刻他只覺得身心俱疲,便也沒多想。在衛兵帶領下,經過一系列冗長的程序后終于拿到了出獄的許可。
走出監獄,海曼才發現外面正在下雨,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出獄前士兵曾告訴他,雷比斯和亞瑟一會兒會來接他,但此刻海曼感覺心煩意亂,他不想在此刻見到他們,于是便朝著與進城相反的方向走去。
海曼沿著郊外的石子路漫無目的的走著,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正前方,攔在了海曼的前行路上。
“還記得我嗎?”那人對海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