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四朝來使
- 詠世情殤
- 水安妮
- 5264字
- 2023-02-26 20:31:30
水國皇城,此刻巍峨的城門大開,人流如織。皇宮守衛一行儀仗縱向兩排散開,遠遠分列,原地待命。
被分間開還有聚攏在周遭的百姓,紛紛來瞧熱鬧。本國儲君大婚各國來使慶賀,想想就不一樣。有熱鬧湊,百姓們也跟著樂呵。
水子櫟身著儲君正裝,藍袍在身,英氣俊逸,沉靜以待。
今日是四朝蒞臨的大日子,是的,是四朝。本是先后出發,不一抵達水都的各國來使,不知為何竟堪堪在同一日來訪。
可不就‘巧’了,這不,一眼望不盡的官道亨闊,遠遠分間了數段的隊伍,可不就是不約而同趕赴的來使隊伍。
水子櫟高坐于馬背上,身后是隨其來迎接使臣的幾位朝中要臣。一行到達城門外,水子櫟攜眾人下了馬,將馬匹讓到一旁,等待各國使臣的到來。
由遠及近而來的儀仗,應該說是一匹匹高頭大馬,草原的純種馬,那浩蕩的來勢,直像萬馬奔騰,實在令人驚嘆。
〖大臣們〗這可真是好馬呀!
是啊是啊,也只有草原才能一口氣跑出這么多良種馬出來。
真讓人羨慕!
有道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馬也是一樣啊。也只有草原那樣廣闊的天地才能養出這樣品種優良的馬。(一位老大臣捋著胡須感嘆道)
是啊,草原確實是馬的天堂,那地域足夠它們自由奔放地馳騁。
……
就在塵煙即將漫到水子櫟等人之前,來賓們及時止住馬步,紛紛下馬上前寒暄。
〖納古斯·謹凡〗(拱手以禮,含笑致意)太子殿下,小王在這里有禮了。
雖說是草原勇士,納古斯·謹凡郡王的長相卻不顯粗獷,而是英武銳氣。端正的五官,古銅色的肌膚,是不一般的俊氣。
頭戴圓頂立氈帽,靛青色的直筒長袍,間束腰帶,兩側開叉,底著長筒靴。
〖水子櫟〗素聞謹凡郡王是草原第一勇士,今日一見,聞名不如見面,久違了!(抱拳)
〖納古斯·謹凡〗太子殿下的賢名小王也耳聞已久,今日終于一見了,真是件讓人愉悅的事。
二人朗聲而笑,身后的人也紛紛朗笑出聲。
〖水子櫟〗(詫異了一下)【奇了怪了,這謹凡郡王言行竟然不似我想象的勇士的樣子,如此‘儒雅’……】(不由得往納古斯身后一掃)
納古斯身后是兩個侍從裝扮的人,一個是青年,另一個留著滿臉的絡腮胡子,看不出年齡。這兩個侍從身形較納古斯都要魁梧高大一些,相比較之納古斯看起來要文弱一些。呃…文弱……也不是,主要他看起來跟中原的男子差不多,身高也不算矮,算尋常吧。
侍從之后則是一行穿著寬袍大衣,露著胳膊的勇士們。哦對,這才是勇士的樣子啊,露著精壯的胳膊,身形魁梧,力大如牛的樣子。水子櫟差點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他竟也有這種‘以貌取人’的時刻。不過也是,納古斯雖是第一勇士,畢竟另一層身份可是郡王啊,怎是一般勇士的樣子。
〖納古斯·謹凡〗太子殿下!?(不禁心生疑惑,微微錯身擋在絡腮胡子的前面)【這水太子是看出什么了嗎?竟這么敏銳?】
〖水子櫟〗(這才回過神,忙晃了晃頭)郡王,子櫟失禮了。
〖納古斯·謹凡〗(仔細地看著水子櫟的神色,卻也不敢問他方才所思為何)無妨無妨。(自懷中取出一條藍色的哈達,上前一步)
〖水子櫟〗(輕點頭,微笑稍低了低脖子)
〖納古斯·謹凡〗(雙手攤開哈達,虔誠地圈在了水子櫟脖子上)我代表吾王和翊原子民予太子殿下最誠摯的祝福。
〖水子櫟〗草原王的祝福子櫟收到了,也祝草原王和草原人民青春永駐,福祉綿長。
〖納古斯·謹凡〗好。(大笑)
〖水子櫟〗(作揖)郡王,不想今日四朝使臣一道抵都,招待不周,一路舟車勞頓,請郡王隨我朝使臣先行到驛站歇息。
〖納古斯·謹凡〗(淺笑)殿下客氣了,不打緊,小王確實累了,就先去歇著了。
〖水子櫟〗郡王請——!
〖納古斯·謹凡〗請。
納古斯一行隨著使臣的引領,進城往驛站而去。
不遠處,又有儀仗隊徐徐而來。這一行是清一色的妙齡女子,迤邐而來的車輦紫玉鑲簾,薄紗微透,若隱若現讓人直覺想一探究竟。
這綽約風姿的一眾女子,不需相詢,便是天慕來使了。
要說這天慕的衛隊,當然皆是女子,卻也是另一般的風情。天慕歷代女子當道,卻也不是能令人小覷的。
車輦前后女子皆是輕紗紡裙,薄紗遮面,弱柳扶風的樣子看似無害,可那人人貼身的佩劍又昭示著她們并非無害。
隊伍僅有一輛代步車輦,前后簇擁的皆是步行的女子。這齊整的隊伍隱去了浩蕩的軍勢,裊娜娉婷的身姿中卻透出衛隊的銳氣。
如此綺麗的風景線,讓人齊齊飽了眼福。
悠悠信步而來的隊伍并沒有讓眾人覺得難等,很快就停到了跟前。車輦一停,便有人上前撩車簾。
紫玉鑲簾被撩動,發出了清脆的珠玉相撞的聲音,眾人不由得翹首以望。
只見珠簾后的薄紗被撩起,便有一襲紫裝徐步下了車輦,身后是一名身著杏白色衣裝的宮侍隨從。
站定之后的人,在日光下耀目炫人,讓人心神大動。一襲紫色宮裝,是天慕太女的著色。云髻微綹,余發散披于背。紫色額飾微微晃動間露出眉間精致的花鈿,柳葉眉下長長的睫毛微眨,抬眼清眸灼灼,盛滿春光。紫色的面紗微微拂動,更顯神秘高貴。
〖水子櫟〗(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女子,莫名覺得有些熟悉,微微含笑,作揖)太女親臨,本宮不勝榮幸。
〖慕君雪〗太子殿下客氣了,(視線對上水子櫟時一抹流光劃過眼眸)【竟是他!?】(眉眼笑彎地看著水子櫟,微微低了聲)可別來無恙呢。
〖水子櫟〗(愣了一下,再度打量起近前的人,腦海中閃過一抹紫色身影,詫異)【慕雪?天慕太女、慕君雪!原來是她!】(淡淡一笑,已是釋然)安好。
是了,迄今為止,能把紫色穿出這樣華彩的人,慕君雪還是水子櫟見過的第一人。難怪會覺得莫名熟悉,這樣氣度的女子,本便是世上數一數二的,似乎從一開始她的出現就讓他有種同類的感覺,因為她與他們在一塊他從不覺突兀。
〖慕君雪〗(頷首)有禮了。
〖水子櫟〗舟車勞頓,太女且先到驛站歇下,不日婚宴,子櫟再行接風。
〖慕君雪〗甚好。
慕君雪重新往車輦行去,卻覺有道炙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進入車輦返身之際她迅速回望過去,就在薄紗落下之前,他與那人視線對了個正著,那人仍然不閃不避,就這么看著她。
車輦隨著使臣的領路,往城內進發。
〖慕君雪〗(心中詫異不已)【絡腮胡子,立領大襟袍,坎肩,長筒靴……草原人、侍從?不對,這眼神,會是侍從嗎?可是,他與我相識,那又會是何人?這草原,我也沒有相交的人。唯一一次到訪草原還是年幼時隨母皇一同前往……】(微一思索)也罷,該見面的總會再見面的。
〖敫約盼〗太女?您指的是?
〖慕君雪〗(輕笑,托腮)這水太子不枉了這賢名。
〖敫約盼〗(詫異)
〖慕君雪〗(微微揚眉)既然是水國儲君,那么……【那絕塵,便是水國舉足輕重的郡公主,水玲瓏了。】不錯、不錯。
〖敫約盼〗(欲言又止,甚是不解)
〖慕君雪〗(拉住敫約盼的手)約盼呀,你家太女是說,這一趟,出來得甚是時候呢。
這世上,可能有些人,初次見面你便不會對其有排斥感。本來他們這樣的身份應當極為敏感,身為同類,應當互斥才對。但從初次見面,慕君雪便對水家兄妹生有好感,這種好感可能也滋生于他們對處于困境的百姓的悉心照顧,也可能只是天然的投緣。
好吧,其實也沒有和他們真正的相交,應該是非常淺淡的。不過是共同行了一場善事,甚至沒想過還會再見面。但其實心里可能有隱約那種熟悉的感覺,他們是一樣的人,或者還會有再次接觸的機會。
還有那個人,他們的師兄嗎?那個風玉瀟然的男子,會有怎樣的故事,他究竟背負著什么,才會那么憂傷,活不出自我。對的,他的身上,讓看他的人覺得有一種無言的殤。
水子櫟看著慕君雪一行往城內而去,陷入了思索。
〖水子櫟〗【太女竟有這般高超的醫術,那她此行又是為何?她既知我的身份,那么玲瓏的身份必也能猜到。我得跟玲瓏說一下。】玲瓏……(不禁握緊了拳頭)【你可還好?可有……念我?】
〖流月〗太子。(看著水子櫟失神的樣子,忙上前提醒)
〖水子櫟〗無事。
〖流月〗(抬頭示意)墨國來使。
水子櫟一抬頭,墨國儀仗隊已到了近前。
馬車停下之際,一雙鑲銀邊的黑靴,一襲藏青色的親王袍褂,修長挺拔的身姿,陽剛俊逸的容顏,棱角分明的五官,微微揚起的眉峰,不喜不怒中,沉斂的威儀自散而出。
墨國現今惟存的親王果然不同凡響,即便在世人眼中他遠遠及不上墨皇,卻又豈是常人能比擬的,更何談只是尚在蟄伏。
繼墨如湛身后,跟隨出來一個青衣侍從,墨如湛邁下車后下意識要去接身后的人,頓了頓,及時止住。青衣侍從一蹦就跳下了馬車。
〖墨如湛〗(回頭警告地瞪了青衣侍從一眼)
〖宮晗婭嫣〗(青衣侍從,低頭吐了吐舌頭)
〖水子櫟〗睿王。(忍不住多看了宮晗婭嫣一眼,見其雖是侍從打扮,倒生得白白凈凈,十分俊俏,且靈動跳脫的樣子,微微驚奇)【睿王身邊竟還有這樣的近衛?】
〖宮晗婭嫣〗(好奇且毫無禁忌地睜著大眼睛看向水子櫟,盯著他瞧)
〖墨如湛〗(實在忍不住了,反掌往后輕拍了下宮晗婭嫣的小腦袋,故作發怒)無禮!
〖宮晗婭嫣〗(惱了)你……(卻還是低下了腦袋,心里卻老大不高興)
〖墨如湛〗還不向太子殿下見禮致歉。
〖宮晗婭嫣〗(垂著腦袋,有模有樣地抱拳)小的見過太子殿下,冒犯了殿下,懇請殿下高抬貴手,寬恕小的一次。
〖水子櫟〗哈哈!(忙擺手)無妨,睿王莫要怪責。
〖墨如湛〗(無奈地笑)本王這近衛是新入府不久,未見過世面,還請太子見諒。
〖水子櫟〗無礙,本宮倒覺得睿王這近衛有趣得緊,不必苛責。
〖墨如湛〗見笑了見笑了。
〖水子櫟〗睿王這一路勞頓,沿途可是賞了好景致,心情不錯。
對的,墨如湛雖不是陰郁之人,往前水子櫟與其數面之緣,倒也不見他似今日般平易近人,以至為身邊的近侍如此‘捉急’。
〖水子櫟〗【近侍……】(視線不由得再度落到宮晗婭嫣身上)
墨如湛下意識地微錯身擋在了宮晗婭嫣身前,對上水子櫟的視線時,身形微微一僵。好想給自己來一巴掌,他這可是自亂陣腳。水子櫟看一眼能看出什么呢。
〖墨如湛〗(心中悲嘆一聲)【終究是心亂了,急中出錯。這小丫頭啊。】
〖水子櫟〗(看著墨如湛,笑得坦然,他對墨如湛,目前是沒有任何惡意的,因為他們沒有任何利益沖突)
〖墨如湛〗(慢慢地也展開了友好地笑容)水國的景致不錯,來日空閑有勞殿下帶領如湛游玩一番。
〖水子櫟〗子櫟當仁不讓。睿王,請。
〖墨如湛〗(拱手)有勞。(與宮晗婭嫣重新坐回了馬車)
〖宮晗婭嫣〗(撅著嘴,一臉不悅,也不看墨如湛)
〖墨如湛〗(無奈)祖宗,人多眼雜,你倒是注意點呢。
〖宮晗婭嫣〗這衣服好難看,顏色也不好看,我不喜歡。換衣服就換衣服吧,我為什么不能穿紅色的?
〖墨如湛〗紅色的太惹眼了,乖一點,等參加完婚宴,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我絕不攔你。(看著宮晗婭嫣不開心的樣子,笑了笑)我聽說這回云翔來的使臣是謹凡郡王,你就不擔心他認出你,把你帶回去嗎?
〖宮晗婭嫣〗他敢!
〖墨如湛〗對,他不敢。但就算他不敢強行帶你回去,他總可以跟你父王和阿哥說你的所在吧。
〖宮晗婭嫣〗(頓時安靜了下來)
〖墨如湛〗(見所說有成效,勾了勾唇)對了!(盯著宮晗婭嫣)
〖宮晗婭嫣〗怎么了?(疑惑)
〖墨如湛〗你剛才好似盯著水太子看了好一會,惹得人家都不得不注意你。(皺了皺眉)莫不是你早前見過他?
〖宮晗婭嫣〗這個…(拍了拍額頭)我也很納悶,感覺…他好像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來,真奇怪。難道是我來中原后在哪和他碰過面?
〖墨如湛〗(拉住了宮晗婭嫣拍額頭的手)想不起來就算了,不急,哪天想起來再說。
〖水子櫟〗(看著墨國儀仗隊漸行漸遠)【睿王身邊的近侍竟是個小姑娘嗎?】(想到此,唇角不禁又揚起了笑)【有趣。】
水子櫟不僅覺得那小姑娘有趣,更覺得對著那小姑娘時候的墨如湛有趣。
玉國的儀仗隊也到了跟前。長長的皇家衛隊,派頭十足。對的,這派頭與前面三朝來使相比,可真是風頭無兩呀。
按照各國每次出使的約定,出使的隊伍人數是有限定的,總不能讓你帶整個軍營過來吧?但這個限定的數量也是非常合理的,最起碼各國要保證使臣一路過來的安危。至于抵達宴請方的國都就不須過于擔憂了,畢竟抵達他國都城的使臣就要納入該國的保護,本國的君主便需肩負來使的安全。
當然,只要不過量,各國來使隊伍數量自行決定。往常各季度各國來使皆是該國專職使臣,隊伍多則十余二十人,更有甚者喬裝出使一、二人而已。便是儲君出行都沒玉國銘王這陣仗,往大了說,國君出行也沒有一定就這么轟動。人家草原郡王是幾匹馬浩大聲勢,人這銘王馬不及人聲勢,倒是人數來湊了。
圍觀的百姓們低低各自討論著,但懂的不是很懂,只是對銘王這陣仗感到好奇,還以為是玉國君來了。當然,倒也沒敢大聲說,自家太子在那邊呢,不能壞了秩序,讓殿下難做。百姓們在玉國儀仗到達前及時安靜了下來。
一襲玄色親王袍自華貴的馬車而下,正宮之子的光輝下,是其昭著的野心。當然,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追求自己的人生,力爭上游,誰又能說他是錯的呢?
任憑玉無顏的長相,他的兒子又豈會差得了。玉翙霂的長相也是相當出采的,百姓們看了都要稱贊。
〖水子櫟〗(斂住眸中的冷意,上前)銘王。
〖玉翙霂〗太子殿下。(笑得一臉和煦)勞太子久等,小王實在失禮。
〖水子櫟〗銘王說的這是哪里話?您不遠千里來參加子櫟的婚宴,子櫟便是等上半天也是應當的。
〖玉翙霂〗不敢不敢。
〖水子櫟〗一路風塵,銘王且進驛站洗浴歇息。
〖玉翙霂〗好。(本想與水子櫟多寒暄幾句,看了看周邊滿滿的人)【也罷,總有機會的。】
玉翙霂不知,水子櫟心中對玉國的人都有膈應。姑姑姑父的死就是死結,更遑論心心念念的人兩年多后要被迫嫁給仇敵之子,他怎有心思肯與面前的人虛以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