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都天武城,杜氏莊園。
書房中,杜氏家族現任族長來回踱步,手中攥著一封家書,家書自然是杜筆盛所寫,由杜前連夜兼程自榆林郡送到他手中的。
正是這封家書,讓向來沉穩老練的族長大人沒了主意,心想自己的寶貝兒子可真夠瘋狂的。
不過仔細思量,又覺得兒子比他這個老子要有遠見的多,是個做大事的人。
“好,老子就陪你這小兔崽子任性一回!”當即下定決心,寫好一封回信,封好杜氏專用火漆,叫來杜前。
“你馬上按照少爺的意思,將一應手續辦全,再從府庫中挑選七件最好的寶貝帶走,務必要在后天午時趕到榆林郡!”
與此同時,另一座不知名的豪宅內。
灰暗的房間,透著一股陰冷氣息,鞏老跪在冰涼的地板上,他面前是一塊巨大的黑色帷幕,隱約間,能看見幕后的一道人影。
“沒錯,那道圣寶令確實是我送出去的,只是沒想到,那個臭小子居然還與青家有如此大仇,有意思!”
他仿佛在說著笑話,但跪在他面前的鞏老卻不敢當玩笑聽,想了想開口問道:“主人,屬下不理解您的意思?”
“你不需要理解,你千里迢迢的趕回來,不會就這點小事吧?”
待鞏老將事情講述完畢,帷幕后那道人影的語氣終于有了變化,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憤怒。
“青霸刀那個老家伙,真是白活了幾十年,這么點小事都辦不好,恩,將事情交給另一批人去做,我不希望再出岔子,明白嗎?”
“好的主人!”沉默片刻之后,鞏老還是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主人,那個蕭羽翎怎么處理?”
本來只是開玩笑的,卻不想玩笑開大了,只得將東西扔給暴怒的胡月嬋。
她扔掉匕首,血紅色的眼睛也變回了黑色,雙手捧著小玉片,竟然蹲在地上……哭了。
“哎,又是一個有故事的可憐女人!”
“你個混|蛋,以后不能再動那塊玉片,否則,姐姐真會殺了所有人的。”胡月華踢了一腳看笑話的蕭羽翎,顯得極為不滿。
“不是吧,那塊玉片真是定情信物?”
“算是吧!”
樓蘭馨上前一步,蹲在胡月嬋身邊,畢竟是公子將她弄哭的,而她是公子的侍女,又是女孩子,安慰她也是應該的,即使不說一句話,也能借個肩膀給她靠靠。
奇怪的是,胡月嬋居然沒有反對,靠在樓蘭馨小小的肩膀上,癡癡的看著手心的玉片。
“姐姐曾經喜歡過一個書生,那個書生用功讀書,終于有了進京趕考的機會,可誰知道,在趕考期間,卻無意間得罪了一個貴族公子,那貴族公子故意找茬,最后還殺了書生,姐姐知道后,不顧一切的跑了過去,卻只在地上找到了這塊玉片,連尸體都沒見到,后來聽人說,那位貴族公子將書生的尸體丟到密林中喂了妖獸。”
“從此,姐姐性情大變,更是加入了殺手組織,僅僅一年時間沖進了殺手組織前二十名,得到組織賞識,姐姐請求組織給她放假一個月,一個月后,天武城傳來消息,一個貴族世家滿門被殺,而那位殺了書生的公子,則是被喂了妖獸,從此,這塊玉片就成了姐姐唯一的掛念,是她唯一的逆鱗,連我都不敢碰,可你倒好,還打算給她扔了,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
“沖冠一怒為書生啊,多好的橋段,多么凄美的聊齋式套路啊!”
沒心沒肺的蕭羽翎邊說邊走向胡月嬋,一把將她拽了起來,樓蘭馨有些生氣的說:“公子,你要干什么,快放手!”
對于蕭羽翎如此反常的舉動,胡月華似乎明白了一些,拉開樓蘭馨,很配合的站在一邊,樓蘭馨不解的問:“你拉著我做什么,嬋姐姐她……”
盡管蕭羽翎的動作粗暴無禮,胡月嬋卻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依舊盯著那塊玉片。
蕭羽翎一把將手中軟泥般的胡月嬋推倒在地,然后自己也在她身邊坐下,慢悠悠的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就像打了雞血的狗血故事!”
“從前有個殺手,殺了一輩子的人,最后愛上了一個女孩兒,愛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可是,就在他們結婚的那一天,女孩離奇失蹤,殺手瞬間瘋了,滿世界的找啊找啊找未婚妻,甚至不惜得罪組織的頭目,得罪那些地位超群的雇主,卻毫無所獲,他在痛苦、悔恨、心理折磨中度過了整整三年,后來你猜怎么著?”
胡月華和樓蘭馨齊刷刷的看向他,示意他快些說出答案,而胡月嬋的目光也離開了玉片,卻沒有看他。
蕭羽翎憋了憋嘴,也不指望她會看,接著說:“三年后的一天,殺手終于找到了那個女孩,于是穿金戴銀,還為自己梳了一個很帥很拉風的發型,捧著鮮花,趕著牛車去接女孩回家,可是,他找到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尸體,隨后,捕快大哥來了,神探大人也來了,根據現場留下的證據,殺手被認定為兇手,華麗麗的住進了死牢。”
“后來呢?”
這句話竟然出自胡月嬋之口。
“后來,殺手越獄了,又是滿世界的找啊找啊找兇手,卻毫無所獲,于是他回到女孩墳前,陪了她三年,三年后,他離開了,做起了生意,成了全世界最有權勢最富有的人,可是他卻終生未娶,更沒有回過那座墳。”
“為什么?”三人同時問道。
“你們是豬嗎?”蕭羽翎吐了口唾沫,“人死不能復生,但活著的人還得活下去,一味白癡的去執著一份不值得執著的執著,有什么用,既不能讓人活過來,也不能吃飽飯。”
說到這里,他用手指著胡月嬋,冷冷的說:“要么,你自殺殉情,去找你那個見鬼的書生,估計你也沒有勇氣去死,那么好吧,你就給老子好好的活著,活出一個人樣,不要整天擺出一副死了全家的臭臉,老子看著都煩。”
“一個有了軟肋的殺手,還他娘的做什么殺手,等死算逑!”
“老子要是那個書生,看見你這副德行,連親你的欲望都沒……”
聲音嘎然而止,一只玉手掐住了蕭羽翎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