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三年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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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是年春,楊柳堆煙之時,皇朝大將軍擊敗蠻奴,皇帝大喜,特設下流水百花宴席,令三朝士大夫攜家眷入宮赴宴。
珠兒替我穿上早前趕制的緋色錦紋朱碧玉留仙裙,綰好墨絲。
三年時光如流水般悄然無影,十五歲的我眉目已出,不驚艷,卻耐看。我扶了扶滿頭珠釵,想著月前見過一面的張芃芃,張小姐有精致的眉目,頭上不曾帶著玲瑯滿目。即使不施粉黛,也美的不像話,更不似我這般地深沉陰郁,天真爛漫,活潑得緊。
銅鏡中人影模糊,我想,我大概知道,為什么我放在心尖尖上的阿翰那么喜歡那個姑娘,而不是我。
而不是我。
“小姐,”珠兒碰了碰愣怔的我,神情怯怯的。
看著她的模樣,我不禁苦笑,什么時候,連這丫頭都這么怕我了。
“珠兒,走吧。”我理理衣襟。
深宮大院繁華無比,赤壁黛瓦,宮燈招搖,拐了數個彎兒才到宴殿。皇宮四處放著爐炭,烤的人暖洋洋的,可是,別宮深院的陰寒再怎么掩蓋也揮之不去。
阿翰自小在這兒長大,該有多冷啊。我暗暗思量。
“忠勇侯之女古氏沭奴拜見皇上。臣女呈請獻舞一支助興百花宴,望皇上準肯。”我伏在地上。
“準。”
蓮臺淺淺,緋色身影穿梭,偶見小臉閃現在墨發間,相得益彰。
舞畢,皇帝臉上浮現震驚神色:“這…….”
“浴火重生,”我堅定地接過話,臣女舞的是浴火重生。”
“哈哈哈,好!”皇帝面露喜色:“古將軍真是教女有方!上賞!”
我面上波瀾不驚,心里卻舒了口氣。我知道,我成功了。
次日,皇帝召見我。
一桌棋,一盞香茗,輕煙漫漫。我徐徐說出自己的來意,皇帝捏著自己的胡須,微瞇著眼,細細考量著,勾出玩味的笑:
“古沭,你知道,朕是真心想與你為友的。”
我提起了心,捏著棋子,手心直冒冷汗。
“阿翰的好朕知道,可阿晟也不差。你若要我削去阿晟太子之位,立阿翰為太子,朕可以考慮,將張氏許配給齊翰,朕也可以考慮。不過…….”
我移開棋盤上的視線,看向皇帝。
“朕需要大權,廢太子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事關前朝后宮,天下百姓。”
我心驚,這是要收回我古家兵權嗎。
皇帝滿目虛無,我慌亂地移開眼。
是啊,一個可以和外人任意交流自己兒子生死榮辱的人,怎么會做便宜買賣!
我咬咬牙,腦中又現出三年前我的阿翰狠戾的眸光,“臣女惶恐,天下蒼生皆生于皇上,我古家定當為皇朝獻綿薄之力。”
出了深宮,東方已出現魚肚白,即便微光也是我一夜來最溫暖的時候。我擺擺留仙裙,拆散滿頭珠絡,洗去滿面鉛華,踏著金光,前去阿翰的住所。
楚王府。
恢弘的四角合院,朱紅木的墻壁,鎏金的楚王府牌匾。暖的讓我心安。秦叔在門前換取六角宮燈,見了我,慈愛地笑著:“小姐來找殿下嗎,殿下方起身,去后庭花樹下找吧。”
“好,秦叔,楚王府這些年辛苦你了。”我笑著,即便秦叔不說我的少年郎在哪,真么多年來,他的性情我也是摸得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