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我讓叔叔打開了奶奶住的那間房子的門,在家中取了點煤炭,把房子的火生旺了,就在這間屋子里住了下來。這間屋子在奶奶去世后本來已經劃給了叔叔,因此在我向叔叔借住一個月左右的時候,他本來有點不愿意,看在我給他送了一身衣服又塞給他五十塊錢,才高興的同意了。夜深人靜后,我坐在炕頭上點了一支煙,看著那些灰暗的墻壁和沒有生氣的房頂,內心里滿是是感傷。屋子炕頭的拐角有個破舊的紅箱子,上面已經落滿了灰塵??粗@個箱子,我想起小的時候,奶奶經常從這里拿出一些糖、棗、柿餅塞給我吃的情形。把上面的灰塵用炕拐角的一塊舊布擦干凈了,輕輕的打開箱子,里面有一個陳舊的布包,被縫死了像枕頭一樣放在那里,提了提很輕,用手摸了摸,感覺好像有東西,撕開針線一堆高糧殼就出現到眼前,原來真是個枕頭,把手伸進去。又摸幾下,就摸出幾張陳舊的照片,黑白的,看上去年代很久遠的樣子,都是一個有點年輕的女子和一個很魁梧的男子照的,那女子很象奶奶,應該是她年輕的時候的照片,令我無法搞清楚的是好象在奶奶年輕的時候,照相機很少,能照起相的人也不到,那么這是那來的照片那?我真的搞不清楚。不過看她身邊那男子戴著個帽子顯的很莊嚴,目光也很銳利,因為我和他長的很像。我想這個可能是我那已經去世很久,而我又素未謀面的爺爺吧。
我出生的時候爺爺剛剛去世一年,所以,我無緣見他一面,盡管小的時候陪同父親和叔叔經常在給他上墳的過程中想象他的樣子,但那樣子一直都很模糊。這一次才真正的看清楚,原來我們真的很像,又把手伸進去摸了摸,一個空彈殼和一個小香囊就出來了,之外,啥也沒有了。我把哪個子彈殼和香囊放進去,然后把照片夾到自己包里的筆記本里,收藏了起來,又重新把那個舊枕頭放進了箱子里。
坐了兩天一夜的火車,再加上心理疲憊的極點,在土炕上又抽完了兩支煙,我便拉下了被子很快開始睡覺,很快我便進入了夢鄉。在夢中,奶奶就躺在我身邊微笑著給我講一個天國的故事,聽著她那娓娓動聽的講述,我感覺很快樂,就一直躺在那里聽下去,到了天亮的時候,有人在門外面喊你,我才醒了過來。醒來的時候頭有點昏,感覺呼吸很困難,原來房子里長久沒生火了,再加上有點潮濕,煤氣重,如果不是堂弟在外面喊我,很可能我就這樣一睡不醒了。
醒來后,把房子的門打開,和堂弟院子里說了一會兒話,然后回到父母家里吃了頓飯,傍中午的時候,有一個同村的小學同學路過我們家門口的巷子看見了我,我們兩個人便在院子里的屋檐下聊了一會,那同學走了后,小妹說家里有封我的信,是半年前寄來的,說完,他從柜子里把那封信給我拿了出來,原來是徐亮寫來的,難得他還記得我,信中是一些隨便的關懷和問候。當天晚上我很匆忙的給他寫了一封回信,第二天跑鎮上發出去了。回來后繼續給奶奶上墳。上完墳后,回家吃完飯,就躺在奶奶留下的哪個房子的炕上看書。
接下來幾天也沒有啥事情,每天除了上墳就是看書,日子過的快,二十來天光陰很快就過去了,眼看著再有十來天春節就到了,我跑鎮上郵局電話廳給呂兵和胡愚打了個電話,又重新約他們一起到家里來,然后順道到呂兵家鄉看看。
本來我們早先已經約好了,我怕他們有啥變化,電話里聽他們很肯定的確定下來后,我才放下心了,之后我又收到徐亮的一封信,他懇切的約我去他家一趟,沒有辦法,只好買了張火車票朝中西部交接的地區跑了一趟,恰好徐亮也在家中等著過年,我過去后恰好在他們家的院子口了中碰上了他,他很親熱的把我讓進了屋子,我們天南海北的聊了一番,談了一下各自分別后的情況。原來他這幾年考慮到自己已經年近四十了,重體力活也干不動了,便在家中承包點山地搞點養殖業,結構果飼料價格瘋長,他的養殖場剛做的有點氣色,因為通貨膨脹,賠了對半,現在孩子也要上初中了,手里不但沒有錢,還欠幾萬元外債,所以想約我一塊到南方去打工,賺點錢,緩解一下家庭的壓力,聽我說了一下自己在南方和呂兵打工的情況,更是激發了他要去那里尋找發展空間的雄心??此臓顩r,我也不好推辭,心思一動,想起這次呂兵回來,讓他把徐亮帶過去,每年他所在的工廠都在春節后招人,再說他現在也混了個車間主任,解決個把人的就業根本不存在問題。想到這,我把想法告訴了他,他說這也好,然后問我是不是也要到南方去。我說自己想在BJ呆一段時間,徐亮猶豫了一會,說也要隨我到BJ,我不好拒絕就直接告訴他BJ就業很難,不過他可以去試一下,如果實在不行就隨呂兵到南方去,他說就這樣決定吧。然后我告訴他呂兵和胡愚這兩天要到我的老家去找我,如果他不介意大家都碰一下頭,然后再決定到那里去。他點頭同意了,之后我們就岔過話頭談其他的事情了。
第二天,我和徐亮又去看了看馬龍的妻兒。走到半道上,徐亮對我說,自從馬龍在煤礦出事死后,他媳婦的日子過的艱難,煤礦那邊雖說最后給湊了萬數塊錢,但他們以前也欠一些外帳,還完就沒幾個錢,日子過的難,沒辦法,在今年上半年,在別人的撮合下,馬龍的媳婦帶著孩子嫁給了村上一位五十多的老光棍,對方年齡雖然大點,但一直沒有娶妻,對她們都還不錯。
到了馬龍媳婦家門口,敲開了門,看見我們來了,馬龍的媳婦很高興的把我們迎進了門端上了茶,三個人聊了一會,然后她的新丈夫--那個老男人帶著她的孩子從外面回來了,看著那兩個孩子,你想起了和馬龍在礦井下的生活,有點傷痛的感覺,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啥,便起身告退,臨走給孩子放下了一百塊錢,盡管馬龍媳婦百般推辭,我最終還是給他們放下了,說實在的,我也沒有多少錢,只能放這一點了,在南方也沒賺多少錢,也就再能支持幾個月的生活,唉,生活就是如此艱辛,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