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進入BJ地面的時候我的心稍稍平靜了下來,收拾好了東西,做了下車的好準備,看著外面的高樓大廈逐漸清晰了起來,也就逐漸的進入了BJ的心臟地帶,車到站后,胡愚正站在站臺上看著我發笑。我有點不好意思的用手碰了一下鼻子,然后我們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便隨著人流走出了站口,到了地面上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我們一起到售票大廳排隊買了一張第二天中午出發到我家鄉的車票,便出了車站,搭了輛公交車,到通縣胡愚所租住的那個城郊小屋,一夜,我們也沒怎么睡覺,大家都聊一些分離后的話題,聊到中間,胡愚告訴我,最近剛與女朋友分手了,本來他們是同學,過去在高中的時候兩個人便確立了感情,他雖然高中沒考上大學,畢業后拿著畢業證就在社會上開始闖蕩,而對方考上了BJ一所普通高校,畢業后在BJ一家民營企業上班了,胡愚是在對方剛畢業那年來的BJ,本來希望兩個人在一起共同奮斗,然后結婚生子,結果這種關系維持到現在,最終也無法維持下去了,因為在BJ奮斗的過程太艱辛了,對方無法忍受兩個人在一起的貧困,最近提出了分手。
說到這里,胡愚傷心的眼睛都流出了淚。“整整七年光陰了,我堅持了那么多年,最終卻堅持出如此的結果。“他很傷感的對我說,盡管我的心里也滿是陰郁和悲痛,還是努力的勸慰著他,一夜就這樣度過了。
第二天起床后,我們在附近的街道上逛了一圈,然后回來取了包裹直奔北京西站。進了站上了車已經十二點了,胡愚站在車廂里,隨便與我聊了一會天,然后聽見列車員說車準備啟動了,他趕忙跑出了車廂,我們就這樣揮揮手告別了。臨別的時候,我說馬上春節了,而他也準備回家鄉一趟,到時候路過可以到我的家鄉找我,兩個人一起過春節,他很高興的答應了下來,之后便跑出了車廂,然后站在站臺向我揮了揮手說再見。
火車啟動了,胡愚站在站臺上看著像長蛇一樣的列車背影逐漸消失在風中后,才扭轉了頭向出站口走去,而此時我才認真的看了車窗外面的天空。天空陰郁,城市中高聳的樓群逐漸離我遠去,列車漸漸的離開了偉大祖國首都BJ,因為昨天一夜沒有睡好,我依靠在車窗邊上便進入了夢鄉。
夢中我又夢見了奶奶,她在春日的陽光下向我招著手,而我正在蹣跚學步著向她走去,我哭著,喊著,然后聽見她笑得聲音,是的,是她邊笑邊抱起了我。這時候,田野里的麥苗兒瘋狂的向上伸著腰,那渠壩邊的老柳樹上,麻雀正在唧唧喳喳的向我叫著,更遠處是村里面的人們,他們在田野間忙碌著,而春風正暖洋洋的吹著我的臉,突然一扭頭,奶奶不見了,我看見我那個當木匠的父親正橫著個臉,手中握個柳條一副要抽我的樣子,嚇的拼命的向前跑,跑呀跑,跑出了村巷,就看見了張卓,他正站在村頭,歪著臉,一副壞笑的看著我,此時,我忘記身后還有父親,也沖他鬼笑了起來,然后我看見了張燕,她正站在張卓身后,很天真的樣子。過了一會,他們兩個都不見了,在我面前只有一灘鮮紅的血液,嚇的我扭過了頭,朝來時的方向跑去,拿著柳條的父親也不見了,奶奶家的院門敞開著,我跑呀跑,卻看見奶奶的背影在房頂上晃悠了一下就不見了,接著那房頂就冒出了濃濃的黑煙,嚇的我哭了起來,然后夢就醒了。
我看了看外面,已經是深夜時分了,坐在我旁邊的一個大姐說,睡醒了,是不是坐惡夢了,我點了點頭。然后,我們隨便聊了一會,感覺肚子有點餓,起來泡了盒方便面,吃完,繼續睡。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而此時,列車已經進入了我所在地區的境內,抬頭看看窗外,陰郁的天空下面看不清太陽,光禿禿的山上看不見一棵樹,瘋狂的西北風在在列車外面肆揚著,這就是西部。起了身,出了座位,在列車廁所邊的洗手池邊洗了洗臉,然后返回去要了點早點吃完,隨便與旁邊的大姐聊了一個多小時,然后列車就到站了。
下了車撲面而來的沙塵打在臉上,此時才感覺到自己身上穿的單薄,顫抖著雙肩到車站外面的商場里賣了一身棉衣,順便給家人買了一些吃的和穿的用品,東西太多,無奈中我又購置了一個廉價的旅行箱。把東西都裝在箱子里面,然后搭上了一輛公交車,車窗外面的灰塵漫天飛揚,我的腦中又扯起了無邊的思緒。
說實在的,越是距家的近了,我越有種猶豫和彷徨的感覺,自從為了曉潔和家人鬧翻后,我本打算此生再也不踏進父母那道門檻,但是奶奶去世了,我不得不再一次歸來。
三個小時后,車就到了我以前所生活的那片小鎮的范圍,下了車,我拉著行李箱緩緩的向家中走去,在半道上碰家了一個比我小幾歲的同村的年輕人,他開著個手扶拖拉機正從縣城往村里返回,看見我一個人在路上走,然后吆喝了一聲,停下了車,幫我把東西也放到車廂里,然后啟動了車向村子里進發,很快就進了村子,我道了聲謝,和他分了手,向著前面自己家的方向前進。
到了家門口的時候,弟弟看見了我。當我猶豫著是否要踏進院子子里的時候,他趕忙喊了聲哥哥跑了過來幫我把箱子拉進了院子,父母和妹妹看見我回來了,也從房子里出來了,就正在這一刻我的內心里稍稍有種溫暖的感覺。進了屋子坐了下來,妹妹沏了杯茶放在了我的面前,我問了問奶奶去世的情況,便讓弟弟帶著我到了奶奶的墳前,跪在那堆新凸起的墳堆前哭出了聲,弟弟默默不語的跪在我的身后,哭夠了,累了,我一抬頭看見旁邊不遠的地方正是張燕的墳墓,那陳舊的墳頂上長滿了篙草,這是冬天,草已經枯干,看上去很凄涼的感覺,唯有那棵白楊樹越發的的挺拔,抬頭看看樹梢,那向上的枝干就象一柄刺向天空的矛頭,銳利而使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