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花有酒有知己，這樣的日子真是難得。

除了一臉惆悵的驪淵外，我和殷鉞還是相聊甚歡，不自覺地從天南扯到了地北。

我道：“我聽說漠北的月牙泉很美，可惜我沒有看過，長什么樣子的？”

殷鉞道：“青碧色，很清澈，能夠看到水底的沙子和石頭，遠看就像藍色的寶石一樣。那里的水味道不錯，甘甜爽口，用來煮茶再好不過?！?

“……”

終于，驪淵按耐不住了，一掌拍在了桌上，桌上的瓷器微微顫動，著實一驚。他黑著一張臉道：“殷鉞，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我想問問她，我到底哪里負了她，何苦要這樣逼死我。”

殷鉞淡淡道：“十三四歲的樣子，長得挺清秀的，聲音很甜?？此┑囊律训牧献?，似乎不是什么富貴人家的小姐，小家碧玉倒是算得上?！?

我忍不住說了一句，“驪淵，你太不像話了，十三四歲的姑娘你都不放過。”

“什么？”驪淵卻眉頭皺了起來，疑惑地說道，“我怎么不記得有認識這模樣的姑娘？”他沉思了片刻，突然間臉上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笑容，“我想起來了，這姑娘是我帶兵回長安的路上遇到的，她的貓跳到了樹上，我幫她捉了回來?！?

聽到這里，我不禁在心中默默感嘆驪淵真是樂于助人。

“于是，你就為了捉一只貓，差點在逼宮當日遲到了。”我頓時感到一陣惆悵。

千軍萬馬晚來遲，竟然是因為主帥要替一個姑娘抓一只貓。此中內幕若是被少帝知道，驪淵肯定會被殷湛用眼神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驪淵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說道：“沒關系，反正有殷鉞撐著，如果再來一次，他肯定能還撐到最后一刻。對吧，王爺？”

殷鉞卻道：“其實，我當時一點把握也沒有。畢竟，敵強我弱。如果再來一次，我們不一定會贏，或許會輸得很慘。我當時已經想好了，即使是被車裂后挫骨揚灰，總比坐以待斃來得強?！?

他那是拿自己的命在賭千軍萬馬，可在世人的眼里，他卻贏得那么輕松。他其實并不完美，只是世人用自己的想象，把他的所有缺憾都填補得天衣無縫。他在恐懼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好歹，現在是好好的?！斌P淵道。

于是，殷鉞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了，他冷冷道：“有機會也讓你嘗嘗鹽水澡的滋味，痛得你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要不是我早年和刑部尚書認識，否則你們就要去皇陵給我獻花了?！?

驪淵露出一個唯恐不亂的笑容。

殷鉞道：“驪淵，剛才扔給你的圣旨呢？你拿著它，明天就可以去兵部上任了。少帝這回可是真的給了你統帥三軍的兵權，你可要好好干?！?

驪淵一愣，“你不早說！剛才我一時惆悵，不知道把這么重要的圣旨隨手扔到了哪里！快，幫我找找！明天我要是因為把圣旨弄丟了而上不了任，我豈不是要流芳千古？”

我覺得，驪淵這樣鬧騰的人，絕對會帶出一支所向披靡的軍隊。

于是乎，殷鉞嘴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從容地指了指離我們最近的那棵梅花樹，那棵樹上正掛著搖搖欲墜的圣旨。于是乎，驪淵踹了一腳那可憐的梅花樹，枝椏一陣顫動，圣旨從梅花樹上墜落下來，穩穩地落在了驪淵的手上。他打開那沾滿了梅香的圣旨，剛看了一眼，就惆悵地望了望我，“為什么我一個字也看不懂？”

我咳了一聲，“你拿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