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課，石川果然在課件上印出好幾條他翻譯成日文的小說句子，凈是些晦澀的詞匯。已經從A換到B了，再讓我們從B回到A，無異于GOD成DOG、DOG變GOD，面目全非，慘不忍睹。傅雷說，翻譯就像臨畫，不在形似在神似。是的，“神”似“狗”。對于一些同學來說，天天是清明，更不談真到了清明，都當做國慶來過。自清明放假都五天了，班上的人還是稀稀拉拉，老師找生活委員問什么情況，結果生活委員李文言也沒返校呢。下午上完課，李文言才回來，Stefan送來的。但李文言沒下車，而招呼我上車。我和Stefan的女朋友顧詩意坐在后面。顧詩意好像失憶了，又自我介紹了一次：“你好，我中文名叫顧詩意，可以直接叫我Anna。”說著伸出左手來。我瞥見后視鏡里李文言正看著我，也就沒去握顧詩意的手，只點點頭再說了一次自己的名字。我問道：“這是去哪兒？”

Stefan說：“KTV。唱歌去。”

好久沒去KTV了，不大喜歡。本來悶騷的日本人發明KTV就是為了解壓的，但我去過的幾家KTV都像是地/下組織，白天也黑燈瞎火的，極其壓抑。找房間更像是找迷宮，一不小心走錯過，窺見里面竟然是穿著暴露的小姐。當然了，是去年五月份“天上人間”出事之前看見的，那之后，好像各地都收斂了些。

我們來到一家叫“牙潔”的KTV。從前有一次路過的時候，我覺得那個大大的廣告牌上的“樂潔”倆字貌似筆畫有點問題，我問李文言，她說本來是“樂活”，經年累月，“樂”字少了一點，“活”字的右上部分也活動了，顛倒成了“潔”。不過我們還是習慣叫它“牙潔”。下了車，Stefan從車的后備箱里拿出個蛋糕，遞給我笑道：“喏，文言給你的生日禮物。”我被感動了，連忙接過，摟過李文言親了一口臉蛋。李文言忍不住笑了笑。

進了“牙潔”，交了押金，來到一個小包間。我將蛋糕放在桌子上，打開來，是個藍色心形的蛋糕，上面有十一朵藍色玫瑰，一心一意的意思吧。Stefan拿出打火機，讓我把蠟燭插上，李文言說：“不要插蠟燭，把這么好看的花給插爛了。”Stefan笑道：“這花是奶油做的，本來就是要吃的。”

李文言阻攔道：“反正你插梅花蘭花菊/花，就是別插這些藍色妖姬。”

李文言說到“菊/花”的時候，顧詩意有點不自在，等李文言說完，顧詩意說：“我也覺得不該插這花。這么好看的花，插了還能吃么。”

Stefan很疑惑，據理力爭道：“怎么不能吃啊，花又不是真的，蠟燭也沒毒，干嘛不讓插啊，生日蛋糕插蠟燭點蠟燭吹蠟燭嘛，有什么不對嗎？葉曉山還要許愿的吧？難道你們大陸不要這樣子的嗎？”

我說：“插旁邊一圈不就行了。”

Stefan點點頭，又問李文言：“你準備把這幾朵花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