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水火
- 年獸日記
- 朋也
- 3114字
- 2014-05-17 12:28:15
南方的栒狀山有一種動物,像雞一樣雙腿跳躍,尾巴和老鼠似的,名字叫跳鼠,它們在荒年就會向北來到干涸的湖水河床,捕捉箴魚。祭司見到它們成群結隊往藟山跑,眉頭皺的更緊了,女娃看她的模樣可愛,恍然明白年獸的表情為何不自然,狠狠瞪了他一眼。祭司的隨從偷偷笑,雕題國的高個子憋得難受,索性扭過頭對大象身上的有莘族商量如何跟蒍國交往。
這里的山神和計蒙是同族,也是人身龍頭,幾人在栒狀山將一頭從從獻祭,這種狗叫聲就是自己的名字。祭司用一條箴魚禱告,盡管它的身軀只有一根竹筷子那么大,卻是今年第一條成魚,它嘎巴著長針狀的嘴巴,好像跟著少女念禱詞。山神看到雕題國的狐狼羨慕地盯著自己的祭品,會意道:“我們既然有緣,湖水的箴魚就賜予你們吧?!闭f完,河面泛起一圈水波,一團白色的魚群沖向天空,繼而落在地面,小狼們的白尾巴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連皮帶骨都吞下了。
山神腰上的青玉染上了從從的鮮血,這條狗長有六條腿,是可以辟邪的靈獸,對修煉過程中有護體作用。年獸問道:“蒍國的旱災會持續多久,你有什么辦法嗎?”山神面有難色:“南方的犲山有一種野獸叫狒狒,它們形似夸父,渾身是豬毛,也會御水術,但是它們往往成群結伙,恐怕會釀成水災啊。”祭司自信道:“不用擔心,我們的御獸術能夠控制它們,不會留下禍患的?!?
女娃飄在栒樹上,示意三騅可以食用這種灌木的果實,青馬見過狐狼吃這些紅色果子,這里不比蛇山,礦石數量多于泥土,不知道植物的成分有什么變化。坐騎相信主人,低頭咀嚼了一顆,味道算不上濃烈,可也沒有異樣,有莘族將箴魚烤熟,他們不擅長使用佐料,年獸適量放些鹽巴,品嘗到美味的同伴高興地說:“你的廚藝真不錯,不如試試騎象吧,別看它個頭有房子那么大,其實脾氣比犀牛好多了?!?
高個子裝作嫉妒:“我們關系那么好,你都沒讓我騎過,實在太偏心了。”女娃笑道:“大象有什么好騎的,若是通過碧玉修煉到一定境界,乘龍飛行也不是不可能的?!斌痿~以蝌蚪喂食,而蝌蚪將水中的污物消除,所以山上的玉石質地純凈,蒍國人的御獸術比別處更加強大。年獸得知附近的野獸都被當地人驅趕到食水的下游——空桑山,只留下一些靈獸來抵御瘟疫。綠衣少女傳授了他幾種法門,希望年獸在瘟疫過后再把動物召喚回來,小孩雖然記住了用法,奈何沒有實踐的機會,不知道是否奏效。
勃壘山已經被干旱侵襲,女魃和應龍的靈氣此消彼長,因此這一帶的氣候往往是旱澇交替,四季的變化反而不那么明顯。一路上幾人的食宿全部由百姓提供,費用則是國庫報銷,蒍國人既不必擔心婚喪的花銷,治病的醫藥費也有專門的撥款,他們在井井有條的秩序中得以專心研究法術。雕題國的使者學到了這里的治國之道,北朐國的人在和祭司聊商業時了解到,蒍國的鳡魚特別多,他答應用野豬肉交換,并且拿一些枸杞幫助他們對付瘟疫。
番條山也沒有植被,但是減水從北麓向大海流去,生活著體格健碩的鳡魚,如果說鳙鱅魚是水中的犁牛,它們就是狼群。不時有血色彌漫,那是追逐結束的盛宴,蒍國人不清楚為什么捕食者的數量這么多,不過作為食物,鳡魚的味道的確勝過其他。年獸用麻繩編成的漁網協助漁民捕撈,高個子用沙子炒熟石鍋,有莘族的人負責挑出烤好的魚,放進捉上來的。女娃紅色的身影浮在水面上,向漁夫打聽路徑,獲悉旱災止于姑兒山,那里的漆樹固存住了水分。
第二天,兩國代表向蒍國告辭,持續幾個月的枯水期過去了,在眾人的努力下,減水最終沒有露出河床。可是年獸消耗過度,感染了暑氣,盡管炎熱的溫度開始下降,秋風卻絲毫不能減緩它的病情。女娃從空間洞拿出的蒼術和白術都沒有用,祭司安慰她:“高氏山的箴石具有祛邪解毒的功效,你不要擔心?!彼碾S從遞過來一個木箱子,里面整整齊齊地排了一面石針,另外一個少女解開年獸的上衣,祭司將細針刺入他的后背。
晌午正是一天最熱的時間,幾人躲在桑樹下,仍然讓汗水浸透了衣衫,女娃拔下柘樹的木刺,想要如法炮制,祭司攔了下來:“這東西扎不進穴位,你不要著急。”少女們將姑兒水的鳡魚熬成湯,用樹葉喂給年獸,稍微恢復了神智,它對少女說:“我現在的靈力不足,你們有什么辦法對付接下來的困境嗎?”祭司告訴他們,在短暫的降雨后,會迎來規模更大的災難,犲山以南都將面臨河水枯竭的險境。
姑兒山的前面沒有水,三騅喝了好幾桶,依然感到口渴,祭司和她的弟子卻神色如常,女娃好奇:“距離高氏山還有一個月的路程,你們不擔心水源嗎?”少女說:“因為受狒狒的影響,這里的降雨量非常多,到了犲山,幾乎天天有雨,而獨山的黃鱔吸收了女魃的靈氣,所以氣候一直反復無常,導致瘟疫難以控制。”話音剛落,一陣嘩嘩的響聲打斷了對話,幾人跑到臭椿樹的林子,盡管不斷有椿象被雨水拍落,少女們還是忍住惡心等著天晴。
高氏山的諸繩水有好多礦石,喝起來令人精神煥發,加上山上的玉石補充,年獸的感知力變得異常靈敏。它從祭司的眼神中看出了焦慮,原來諸繩水以越來越快的速度上漲水位,她認為東方的湖澤一定是滿溢了,才會發生這種事情。幽靈領大家往高處躲避,暴雨讓山路泥濘不堪,三騅在前面踩實了路面,后邊的人謹慎地跟著,生怕陷進泥潭。光滑的玉石在雨水中變幻色彩,無人有心欣賞,女娃卻察覺到靈力波動,回頭看向年獸,它也若有所思地和女娃對視。
軒轅國也遭遇瘟疫了,陸吾用神識告訴年獸,夏后啟不治身亡,繼承他的太康身體不好,雖然疫情控制住了,他的性命亦無法保障。九嬰的雨師帶去洪水,沒有女魃的力量,后羿只能孤軍奮戰,沒想到犬戎趁九嬰傾巢而出的機會,一舉攻破了他們的防御,由于感染了疾病,不久退去,但是九嬰從此不復存在了。老虎擔心的另有其事,武觀集結了一批部隊,將軒轅國的消息封鎖了,連青鳥都飛不出去,兇悍的朱雀幾次試圖突圍,差點兒被敵人的天網給抓住。
王亥的兒子上甲微消滅有易族的綿臣之后,也幫助軒轅國脫困,然而他們在多次進攻失敗的過程中,戰斗力大打折扣,不得已放棄。太康為了讓后羿盡心竭力地對付九嬰,將全部的兵權都交付給他,可是伯明氏的寒浞(zhuo)慫恿他把政權也奪走了。結果現在軒轅國被寒浞控制,他不想著如何解決九嬰,卻積極鏟除異己,陸吾希望年獸回來推翻寒浞,保護被軟禁的太康和受蒙蔽的后羿。
紅衣女孩不想回去,年獸聯系武羅幫忙,那個身著豹皮的女子很快接應了后羿,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阻止寒浞的陰謀。岳山上的濼(luo)水勢頭更猛,祭司無暇顧及眾人,率先砍伐桑樹,匆忙綁好的木筏勉強可以載下大家。聽說軒轅國的情況糟糕,蒍國人心有余而力不足,礦石和玉石都已經被水淹沒,唯有先行自保。青馬在上面眺望,漫漫百里望不見邊際,連日來他們只能靠水里的堪魚果腹。它們的腦袋比鱅鱅魚小很多,不過身體依舊龐大,險些砸漏了木筏。
遠遠聽見好像人的呼喊聲,那是狒狒的吼叫,這些靈獸感知到獨山黃鱔的泛濫,本能地使用御水術,導致整個犲山幾乎都被浸入水中。這里的地勢低洼,難怪會這樣,山上生長不了植物,祭司說:“只要減少黃鱔的數量,它們自然就停息了?!睅兹说竭_獨山,那里的山上有許多礦石和玉石,花了一天時間才登上頂峰,湖澤被它攔住,山的東麓驟然變成一片荒涼的景象。
未涂水的流量在彩石堆里顯得那么脆弱,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消失,黃鱔對水的需求很大,它們不斷朝東南方的沔(mian)水游動,那將帶來更大的旱情。年獸用礦石擊殺了數百條這種長得像黃蛇的魚,漸漸水位回復,狒狒的聲音也停下了,祭司說:“它們本來是海中的品種,我們將其引入內陸,不想會遭受如此禍患,多虧了你們的幫助?!?
告別了少女,兩人在獨山上收拾黃鱔的尸體,它們不單光滑細嫩,肉質也相當鮮美,祭司提醒他們,空桑山的軨軨庇護著許多野獸,由于對旱情格外在意,它那里的雨水可能釀成洪災。到了那個地方,記得用雞祭祀山神,就能避免遇難,到達空桑山之前,沿途都有黑漆標注的路線,不必擔心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