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晉陽
- 晉陽魂夢
- 高采雨
- 2652字
- 2013-10-18 10:01:59
一聽到賀拔宏說晉陽,我心中一震。
晉陽,那不是我朝思暮想的嗎?從西安一路坐長途車奔波而來,夢里古城巍巍,殘陽夕照,如畫美景。如今我究竟要到晉陽做什么呢?
其實,來自現代的我已經知道,晉陽古城已經被宋朝的狗皇帝燒毀了,我坐了一天長途汽車所到的太原,并非晉陽,而是晉陽以北新建的另一座城市。然而,心中的晉陽也許只有穿越才能回來。冥冥之中,仿佛果真是前世情牽,此刻,我居然就能輕易踏上那魂牽夢縈的晉陽古城!
我遙望天龍山東北,山下那城郭錦旗飄飄處,燈紅酒綠繁華地,便是晉陽城。自是北齊國國都鄴城也不及晉陽十分之一的繁華,當年東魏傀儡皇帝縮在都城鄴,而高氏家族則在地理條件更為優越的的晉陽,以實際的權力遙控和掌握著東魏政權,即使在高洋廢東魏孝靜皇帝建立北齊后,晉陽也作為陪都發揮著實際都城的作用。因而北齊又于晉陽城內外增建十二座別院,使得陪都更加繁榮。
父親便得這位文宣皇帝高洋的賞賜而居住在十二別院松濤院之中。
這件事情,長恭那夜告訴過我,此時與腦海里的記憶一模一樣,不一樣的是,長恭這個騙子,他哪里對我癡情地要死要活呢,分明連路人甲乙丙丁都不是!
“阿妹,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賀拔宏見我一直不語,有些不耐煩。
我回過神,趕緊說:“那好吧,我便隨你去晉陽城里,正好也看看姨母。”
“太好了!那我們準備出發吧。”
臨行前母親并沒有說什么,只囑咐我買父親愛吃的這個季節才有的菊花燒餅。
他終于和我一起下山,顯得很激動,其實我也很激動,只是此時此刻我們的激動再也沒有共同點,倒是一路上小桃公子長公子短的與賀拔宏相聊甚歡。
賀拔宏一大早趕了個馬車來接我,但我并不喜歡悶在馬車內,早知道騎著自己那匹棗紅馬了,那匹馬兒毛色純正,光滑閃亮,又很聽我指揮,實在歡喜,便給它起了個名字叫琥珀,琥珀讓我想起“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的詩句,我的琥珀馬兒,總是讓我有些鄉愁,不知鄉關何處,不知何時是歸期?
正惆悵的時候,我看到了車簾外的晉陽城門,于是迅速鉆出馬車,坐在轅上,雖然離馬屁股如此之近也顧不得了。
城樓巍峨,牌匾簇新,金色大字蒼勁有力,城墻上守門士兵盔甲閃閃,巡邏有秩,沿路行人匆匆。我緊拍馬屁股,穿越城門,一路行至鬧市。蕓蕓鄉民,熙熙攘攘,各色店鋪,紅紅火火。我早已跳下馬車,東奔西跑,看見什么都覺得十分新奇。
晉陽,我來了!
前幾天喊這句話的時候,我在太原,如今我是實實在在的踏上晉陽的土地了。不知道為什么要來這里,在天龍山夜遇長恭那夜,我的魂魄從銅鏡飛越至這個時空的時候,我以為要了卻一段情緣,可是現在,連長恭都不認識,所以我真不知道為何來到這里?就當是一場旅行吧!我在晉陽的街巷里呼吸吶喊,反正沒有一個人認識我,發瘋吧,我心自由!
果然,一路上除了賀拔宏驚訝的目光,還有小桃、賀拔家的隨從以及馬路兩邊的人群都散射出對這種大家閨秀撒野的不可理喻的眼神。
“看來你家小姐在山上悶壞了,人嘛,總需要享受這熱鬧而富裕的生活,晉陽才是貴族盤踞之地,金銀珠寶,美酒佳肴,為我所用,哈哈!”賀拔宏自以為理解了我的行為,大肆笑話起來。“阿妹,在這最繁華的晉陽長街,阿哥陪你好好逛逛,想要什么就送你什么。”
“哼,紈绔子弟俗人一個!”我心道。于是不理他,拉著小桃幫我挑選各色飾物。
發簪!好精致!有的是孔雀藍的蝴蝶樣式,有的是一端鑲嵌著碧玉般珠寶的吊墜,有的是幾朵梅花簇擁一起,用金絲連接成圓盤,還有鳳鳴金絲墜翠珠,有魚游碧波、鶴舞長空……古人的手工藝制作水平太高超了,整個貨柜里琳瑯滿目,珠玉生輝,漂亮極了,我愛不釋手,一時沒有挑出要買的花樣。
突然人群騷動,紛紛躲閃至路邊,有人喊著:“皇帝的龍輦來了,趕緊讓路。”
我的珠釵還沒買到,這老板就不做生意了,低頭畢恭畢敬站立一旁。
“喂,老板,我要看看這個發簪!”老板根本不理我。
賀拔宏趕緊拉著我躲到另一邊,說:“那些頭飾都是劣質碎玉所制,不值幾兩銀子,我一會兒連貨車都給你買了。”
“是嗎,你說的哦,我都要!那我現在要看皇帝。”說著我擠過人群,站在了馬路最前面,他只好隨著我擠進來。
哇,龍輦由六匹紫紅色高頭大馬駕馳而來,這種泛著紫光的駿馬甚為少見,物以稀為貴,估計是各地進貢上來的高貴品種,專供皇家使用,難怪這些馬兒都英勇神武的樣子。再看車內,珠簾半掩,這高洋皇帝居然也如此英勇神武,不比馬兒遜色呀。看那一雙濃黑的劍眉,犀利的眼眸,明黃色龍袍加身,十分器宇軒昂,我不由得看呆了,北齊的皇帝真年輕,還以為是個老皇帝,沒想到看起來也就二三十歲呢!
對了此人不就是高長恭的二叔嗎,但是和他侄子的英俊帥氣相比還相差甚遠,據說高家盛產帥哥,只這位高洋除外,他從小丑陋卑微,遭人嫌棄。而如今遠觀,卻也不丑呀,可能有皇帝的氣勢在,有了氣勢做外衣丑便靠邊站了!
我雙眼緊盯皇帝,而周圍全是低頭叩首的人群,人群里再沒我這么大膽的人物。賀拔宏膽顫心驚地使勁搖我的胳膊提醒,看他那膽小的樣兒,哼。
被他這一搖才想起之前看到的歷史資料,北齊的皇帝可都是荒淫無度,慘無人道,惡貫滿盈的!難怪大家都這么害怕。可是,這北齊的街市井然有序,行業興盛,民眾富裕,分明一片繁榮昌盛國泰民安的景象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主昏于上,政清在下”的奇觀嗎?
“爹爹!”我突然看見父親騎著我家那匹黑馬跟隨在龍輦后面的騎陣之間。此時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我掙扎著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阿妹,別亂叫,你父親這會兒可不能跟你話家常。”
“父親是皇帝的隨從嗎,我記得他是任散騎常侍的,難道就這個營生呀?”記憶里聽父親講過往事,那時開國皇帝高洋尚未登基,他聽聞大哥高澄有逼位之意,于是匆匆從晉陽趕往鄴城助陣,哪里料到去了鄴城他大哥卻慘遭人暗算,反而由他接受了東魏末代皇帝的禪讓,就是那時去鄴城的路上,他們一路人馬南下過汾水突遭西魏宇文泰伏兵暗殺,當時我父親張甫虔恰巧做皮革生意歸來,遇到這樣廝殺的場面,二話不說舉起弓箭協同兵士們狠命拼殺,救高洋于敵軍刀下,并盡數殺死伏兵。高洋見父親勇猛善戰,又舍命救得他,于是從鄴城稱帝后就增設父親為員外散騎常侍。
“你可別小看這個官職,姨父出入可隨同皇上身邊,還可以與皇上共商大事,何況皇上十分信任姨父,還望今后姨父也能多提攜小侄呢。”
我一聽這悄悄話,腦筋一轉,原來賀拔宏打的好算盤啊,隨時討好他的姨父是有這個心眼在呢,若水在他心中是什么位置?表妹,愛人還是能有所圖的一個人呢?他們賀拔家族的驃騎大將軍賀拔昌去世后,他父親賀拔子忠僅任并州府署中兵曹一職,掌管些簡要的兵事,賀拔宏也不過跟著其父做一個兵中的小官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