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準備怎么處置她？”夢塵說著，開了兩瓶葡萄酒，把其中一瓶遞給我。

“能先跟我解釋一下為什么喝葡萄酒嗎？”我端詳了一眼手里的白葡萄酒，“太無趣了，應該喝點烈酒。”

“老是喝烈酒，總得喝點清淡點的，”夢塵說道，“不喝算了。”

“喝，我喝，”我仰頭灌了一大口酒，“你們魔鬼真有趣。”

“葡萄酒不是這么喝的，要像我這樣，”夢塵說著拿出一個酒杯，倒了一小口酒，緩緩喝下，慢慢呼出一口氣息，“這才是喝葡萄酒的正確方法，你那樣太浪費了。”

“你是地獄里最無聊的魔鬼吧。”我不屑地看了夢塵一眼，又灌了一口酒。

“那個女孩子身上的氣息，是死亡氣息，還是哀怨氣息？”夢塵問道。

“是死亡氣息，但是她身上的氣息很不穩(wěn)定，時而稀薄，時而濃厚，”我說道，“不過總體上，還是不斷加強的趨勢”

“你現在只是略施小計，就已經把她弄得生不如死了，”夢塵笑了笑說道，“我期待你真正發(fā)起狠來是什么樣子。”

“借伊陌之手，殺死峰嶺，這還不算狠嗎？”我說道。

“你還沒發(fā)揮出你的潛力來，你的怨氣不夠啊。”夢塵嘆了口氣說道。

“那么你呢，你有多狠？”我反問道。

“濫殺無辜，算不算？”夢塵說道。

“我這幾年里殺的無辜也不少啊。”我反駁說。

“你還是太弱了，把嚇唬人的惡作劇當成狠，無非是小孩子的把戲而已，”夢塵說道，“真正的狠，來自于靈魂深處的怨氣，對這個世界充滿仇恨，總想著毀掉這個世界，毀掉這個世界上所有好的一切和壞的一切。哪怕是無辜者們在面前哀求，也打消不了毀滅的欲望。”

“你還真是個魔鬼。”我踢了夢塵一腳，順便再喝下一口酒。

“你還沒說你打算怎么處置蘭澈呢。”夢塵說道。

“本來一直在想，昨天晚上我們在辦公室里偷吃餅干，再看到今天晚上蘭澈被那個中年女人叫去聊天，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我放下酒瓶，望著天空說道，“干脆，讓她嘗嘗我曾經受過的苦難好了。”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夢塵贊賞地點了點頭。

“夠狠吧？”我瞇起眼笑了笑，望著夢塵。

“你算是入門了。”夢塵朝我豎起大拇指，倒了一杯酒給我。

“光喝酒不吃東西太沒意思了。”我搖了搖酒瓶說道。

“我去拿點吃的，”夢塵說了一聲，跳下天臺，朝11樓飛去。不一會兒，夢塵拿著幾筒薯片飛了上來。

“哪來的？”我問道。

“那個和蘭澈同一個辦公室的中年婦女，好像姓王，蘭澈叫她王姨，”夢塵說道，“王姨特別喜歡吃零食，抽屜里和柜子里都有不少，你可以先從王姨下手。”

“真是個好主意。”我點點頭，順便拿了幾塊薯片。

“好了，聊點愉快點的話題吧，”夢塵說道，“說說你那個天使朋友的故事，好歹大家都當過死神啊。”

“沒什么好聊的，她和我們不一樣，要不然也成不了天使了，”我笑了笑說道，“所以看到她成為天使，我很欣慰。”

“那么，你希望，你是成為天使，還是魔鬼？”夢塵問道。

“不知道，先完成我的復仇再說吧，”我說道，“以后的事情，現在我不想去管。”

“不錯，這才是一個復仇者應有的態(tài)度，”夢塵點點頭，把瓶子里最后一點酒喝完，“那么，我當個旁觀者，可以嗎？”

“隨便。”我喝完最后一點酒，把酒瓶子一拋。酒瓶子畫了一個弧線后，從25層樓高的高度急速下墜。過了一會兒，從深淵一般的樓底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你真淘氣。”夢塵笑了笑，也把酒瓶子扔了出去。

16

從這天起，王姨對蘭澈的態(tài)度一直不冷不淡。王姨和其他人打招呼的時候總是很熱情，但是一遇到蘭澈，就只是淡淡的微笑點頭而已。蘭澈有好多次想要跟王姨解釋，但都被王姨巧妙地躲開了。畢竟也是同事的親戚，王姨也不好發(fā)作，只能冷處理了。

蘭澈自然不會知道，餅干失竊事件過后，王姨放在辦公室的零食又被洗劫了一次。對此，王姨默不作聲，但卻沒有放過對蘭澈的觀察。以至于蘭澈每次見到王姨，在王姨的目光之下總是渾身不自在。

除了幾個剛畢業(yè)還不懂人情世故的職場新人之外，其他幾個老員工都看出王姨和蘭澈之間出了問題。具體是什么問題，人們不得而知，但是對蘭澈的印象立刻調低了。王姨是老員工，人緣很好，跟王姨鬧矛盾的人，通常都是人們認為不好相處的人。再加上蘭澈是人力資源總監(jiān)的親戚，人們腦海里總有蘭澈仗著親戚冒犯同事的聯想。

所以，盡管蘭澈很努力和同事們打好關系，但是在王姨的默默帶領下，辦公室其他員工都開始和蘭澈保持距離，除了財務主管和幾個職場新人之外。沒過多久，幾個職場新人也看出了問題所在，也開始疏遠蘭澈。畢竟和一個前途未明的實習生相比，辦公室里的同事是更重要的人脈關系。

只花了一個星期，蘭澈就被同事們孤立了——就僅僅因為一點零食而已。蘭澈一邊覺得很郁悶，一邊又在猜測，到底是誰導致她這么孤立。

蘭澈剛來這里，自然是沒什么仇人。表叔人緣也不錯，也沒聽說表叔和公司里的某個同事結怨。有誰會如此巧妙地整自己？蘭澈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在同事們冷淡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生存著。

又是一個難熬的午休，蘭澈捧著一杯咖啡坐在沙發(fā)上，幾名員工聚在一起聊天，財務的幾個同事也在聊天，目光不時瞟向蘭澈，蘭澈躲避著同事們的目光，如坐針氈地喝著咖啡。好不容易，同事們走了，蘭澈起身準備離開，表叔卻來了。

“蘭澈，工作還順利吧？”表叔和藹地問道。

“很好啊，一步一步在學習吧。”蘭澈笑著說道。

“那就好，好好努力，老成對你的印象還是挺不錯的，說你挺能干的，在辦公室和同事們相處得也不錯，”表叔笑著說道，“有什么問題，多向同事和老成請教。當然，也要多嘗試自己解決，實在不行的話，就告訴我吧。”

“好的，表叔。”蘭澈低著頭，盡量不讓表叔看到自己難過的表情。

“我還有事請，先走了，好好表現，”表叔拍拍蘭澈的肩膀，“爭取留在衛(wèi)恒物流，這樣，將來的就業(yè)，你就能輕松一點了。”

“謝謝表叔。”蘭澈連忙道謝。

“不用謝了，好好表現，為我爭點光就行了，”表叔哈哈一笑，“加油。”

望著表叔的背影，蘭澈更加難受了，手里的咖啡雖然放了足夠多的糖，可是喝起來還是苦澀無比。蘭澈走到衛(wèi)生間，衛(wèi)生間沒人，蘭澈把咖啡倒掉，把杯子放回原位。看看手表，時間還早，先休息一下吧。

剛走出休息室，蘭澈就聽到身后傳來什么東西掉落的聲音。回頭一看，不禁驚呆，剛剛被自己親手穩(wěn)穩(wěn)放在柜子上的咖啡杯，此刻不知道怎么的掉在了地上，砸了個粉碎。蘭澈四下觀察，休息室里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已。

向表叔道別后，休息室里的人陸陸續(xù)續(xù)開始離開。蘭澈倒完咖啡回來后，休息室的人都走完了。休息室又是一個封閉的空間，根本沒有什么風可以把咖啡杯從柜子上吹落。那么，剛才，咖啡杯是怎么掉落的？

“誰，出來！”蘭澈氣急敗壞，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可是空氣安安靜靜的，除了自己的聲音外，沒有別的人回應她。

“別躲了，光明正大點好嗎？”蘭澈邊走邊四下環(huán)顧，“借著一個死人的名義整我，一點都不光彩好嗎？”

話音剛落，又有兩個杯子落地。還好這兩個杯子都是塑料杯，沒有摔壞。蘭澈轉過身，看著放杯子的柜子。此時的柜子安穩(wěn)如山，杯子落地的全過程，蘭澈沒有看到。蘭澈像是著了魔一樣盯著柜子看，仿佛被什么東西附體了一樣。

看了好幾分鐘，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蘭澈只好蹲下身來，把掉落的兩個塑料杯放回原地，又找了掃帚，掃走了一地的陶瓷碎片。而后，蘭澈又在休息室里坐了好幾分鐘。休息室里再沒有事情發(fā)生，蘭澈才離開了休息室。離開前，不忘再多看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