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喜有悲的人生。

喜的是宓公主終于被她老子抓走了，少了一個大麻煩，很難想象一群男人堆里一個美女到底是尷尬了誰，尤其是很有身份的美女，稍微不注意就會冒犯到她。甚至，莫問做些偷雞摸狗的事都要一群人幫他圓謊。

悲的是自家所謂的身份被頡利識破，事實上，嚴格的說，從來就沒有能瞞得住頡利，本以為到明朝時期，中國的諜報工作才算形成完整體系；結(jié)果，莫問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錯的很厲害，雖然說自己晚上去幾次廁所，說不說夢話，頡利不知道，或者干脆是不愿意說，但是，自己不管怎么喬裝，怎么隱藏行跡，一舉一動都被盯得死死的。

王儒拿馬鞭捅了捅失神的莫問：“想什么呢？”

莫問啊呀一聲，回過神來：“太不是人了，他們的探子怎么進來的，竟然連我晚上吃的什么，去過幾次廁所都知道?！?

王儒苦笑著搖搖頭，沒搭理他，倒是田野湊過來，笑道：“大哥，不是人探的吧？”

莫問看見田野，忽然想起一個很非人類的可能：“我說兄弟，你覺得你自己行動像不像非人類？”

“飛人類？”田野一愣：“飛人就飛人吧，還什么累?。匡w人他要累了不會落下來歇會啊？”

王儒莞爾，莫問一陣頭痛，哭笑不得的說道：“不是飛人，是非人類?。　?

“是啊，他累了干嘛還要飛？就像我跑的累了，我也可以歇會兒啊。”田野有些摸不著頭腦。

王儒哈哈大笑，莫問滿臉黑線：“是不是人類，不是飛人。”

田野摸摸后腦勺：“啊，是不是人類可以看的出來啊，飛人也是人吧？”

莫問有些無語，田野根本沒受到過系統(tǒng)的教育，或許只是簡單的會寫自己的名字，認識一些常用的數(shù)字罷了，這怎么跟他解釋是非的問題？看看王儒笑的昏天黑地的，只好轉(zhuǎn)移話題道：“兄弟，你覺得能像你這樣跑的比馬快，跑起來又沒聲音的人多不多？”

田野這回算是明白了，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從小到大，好像就見過一個人跟我跑的差不多快的，不過，那人好像很矮，我記得小時候看見他和我差不多高，可是他有胡子，那時候我才十二歲?！?

王儒和莫問眼前一亮：看來奇人異事不是沒有可能啊！

莫問趕緊追問：“那人是什么人，還記得不？我是說他是漢人還是突厥人？”

田野搖搖頭，正當莫問以為他不記得了，有些喪氣的時候，卻聽見田野說道：“我不清楚，不過，我父親告訴我，那人是夷人。”

夷人，莫問雖然不知道田野的父親說的夷人是誰，不過肯定不會說的是漢人，整高興呢，王儒干咳一聲：“恩，不過，以頡利的勢力，想盯梢我們，似乎不用那么麻煩吧？不管我們?nèi)ツ睦铮傄透魃说冉佑|，草原上的突厥人，把大汗當成神一樣膜拜，可以說，是個突厥人有可能是頡利的探子，實在沒必要為這個傷腦筋?！?

莫問一想也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看起來，自己更像蛇，頡利走的時候，神秘兮兮的跟自己說了一句：我知道你有一支很精銳的騎兵隊伍，喜歡夜黑風(fēng)高的天氣。就這一句話，讓莫問凌亂了！事實上，每次去見趙廣和師若雨，莫問都是單獨去的，可以說，王儒都不知道具體地點，頡利怎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那意思就是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jiān)視之下？

王儒拍馬越過莫問，回頭道：“他未必知道咱們所有的事，不過，我忽然覺得他和烏蘇的關(guān)系沒那么簡單。”

烏蘇？是啊，王儒不提，自己還忘了，烏蘇竟然一直跟著頡利，不是說兩人私底下是看對方很不順眼么？到底是烏蘇屈從還是兩人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再或者是，兩人其實一直在做戲給別人看？

做戲？也不是不可能啊，兩人明面上勢若水火，但是，就商人和政治上的事來說，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或者兩人為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暫且合作了也說不定。可惜，莫問自己沒辦法驗證。

眼看夕陽釋放出今天最后的一點光明，隱落在遠遠的天邊，臘月的北方是很冷的，尤其是這四處無遮的大草原上。王儒下令扎營做飯。兩人升起一堆篝火，在旁邊閑談。田野帶著兩名鐵衛(wèi)出去，不一會兒就帶回來三頭野狼，剝皮去掉內(nèi)臟，割開分頭架在火上烤著。

雖然在野外苦一點兒，累一點兒，但是，起碼沒有背后的眼睛盯著，莫問將一件劣質(zhì)的皮衣鋪在地上，躺了下來，看著深藍的天空喃喃道：“勾心斗角真累。”

王儒小心翼翼的用小刀切了點肉慢慢嚼著，一邊含糊的說道：“好不容易回次草原，辦完事，我想回去拜拜父母族人。”

莫問恩了一聲，沒有說什么，畢竟這是人之常情。他知道王儒壓抑的太久，盡管這位看起來很文弱的讀書人表面上很堅強，其實，每個人都有心中的軟肋，王儒看似說得很隨意，其實，心里或許已經(jīng)在翻江倒海了。這個世界上，最不能泯滅的就是親情。

兩人半天都沒有說話，莫問躺著將一旁的畫戟拽過來，輕輕的撫摸著冰涼的月牙刃，腦海里不斷的回放著之前的每一戰(zhàn)。一旁的田野仔細的拿了一塊麻布片擦拭著莫問給他買的亮銀槍，也在低頭思索著什么。

帳篷已經(jīng)支起，都不是很大，三五個人擠一起還是可以湊合的。幾名鐵衛(wèi)將馬匹拴好，又在帳篷四周燃起幾堆篝火防狼，留下三人守夜，其他人都各自鉆進帳篷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莫問被一陣輕微的響動驚醒，睜眼看時，田野的眼睛微閉趴在地上，看見莫問醒來，低聲道：“有人過來，百騎左右。速度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