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忽然想起，事實上唐朝前期的突厥是分為東西突厥的。這才想起，原來突利就是西突厥的可汗。雖然不知道對與不對，可是，隱約利記得是有這么回事。這樣一順，思路頓時有些清晰了！

印象里，好像是說DTZ被唐太宗給滅了，頡利也就是眼前的這位，后來是被李世民給活捉了的。李世民什么樣子，莫問沒見過，只能從歷史書上的只言片語來在頭腦里虛構他英明神武的樣子。不過，頡利看起來雖然有著梟雄的手段，卻也不失為一個心懷天下的好人。

莫問當然不會蠢到告訴頡利，說你以后會被李淵的二兒子活捉，你要小心他之類的云云，歷史就是歷史，莫問沒想過要去改變什么。

不過，頡利拋出的這個和西突厥的大汗去和談，倒是讓莫問來了興趣，于是，有些好奇的問道：“您作為大草原上的絕代霸主，小子當然不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是誰，可是，就我所知，您和突利雖然沒有太大的沖突，可也算是小摩擦不斷，您真覺得靺鞨的威脅已經到了讓您放下面子，去和突利和談么？”

“小摩擦？”頡利一愣，隨即失笑起來：“就是你們漢人說的，小矛盾，小沖突的意思吧？不過，倒也貼切，雖然說我突厥有自己的文字語言，不過，顯然跟你們漢人的源遠流長的歷史文明不是一個檔次上的。這話說的對，本汗沒什么知心朋友，不過，一直覺得和你一見如故，不妨告訴你真話。”

莫問做出一副愿聞其詳的樣子，看著頡利再次盤膝坐在冰冷的草地上，也學他的樣子坐在他的斜側面，聽著頡利繼續說著：“在我的情報里，粟末部有一萬五千這樣的鐵騎兵，當然，本汗相信，他們不可能個個都是一樣的驍勇善戰，一樣的體力充沛，能夠派出來執行特殊任務的，自然是比較優秀的，對，你們漢人是這么說的。可以這么算，就算他有兩萬鐵騎兵，而且，個個和今天的一樣優秀。事實上，本汗也有足夠的兵力去抵擋，于突厥而言，在最短的時間里集結起幾十萬騎兵還是沒有問題的，就算常備軍，也有十萬精騎兵。雖然沒有我的三千近衛驍勇，不過，也不會差的太遠，我們突厥，本就是馬背上的民族。按今天的戰損比例算的話，我們突厥的贏面是毋庸置疑的。不過，真正的戰爭又不是這么算的。”

這下，莫問倒是真的疑惑起來，歪著腦袋問：“那該怎么算？”

頡利拿起馬鞭在地上戳了戳，淡淡的說道：“我記得你們漢人的兵書上最忌諱的一條就叫做，紙上談兵，對吧。”

莫問點點頭，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盡管不是什么好學生的他來說，這等人盡皆知的歷史典故還是知道的。

不過，倒是頡利意味深長的笑笑：“我雖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不過那個歷史典故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講講？”

莫問注意到這次他說話沒有說本汗，而是用了我這個詞。不覺有些好笑，看來這位看起來草莽的草原霸主，說起話來竟然是斟酌的很。但是，既然人家作為一個草原最有權勢的人，都不恥下問了，莫問只好搜腸刮肚的，把自己肚子里不多的墨水搜刮了一下，倒了出來。

盡管，解釋的很亂，很雜，不過，頡利還是微笑的聽著。是不是插言問幾句，聽他說完，頡利笑道：“趙括對吧？其實，本汗剛才要說的也是這個問題，你不要看我這三千親衛，你要知道，所有的帝王親衛都是由最精銳和最忠誠的人擔當，這里面，最忠誠遠高于最精銳。因為他們是帝王的最后一道防線，我的親衛也不例外！我可以這么說，他們全部出自我阿史那家族，都是我的族人。”

看著莫問滿臉的疑惑，頡利解釋道：“軍隊作戰，里面有一個戰損比例，你應該知道，外線軍隊和親衛相比，也許個人素質，外線軍隊遠高于親衛，可是，親衛的戰斗力是外線軍隊比不了的，那是因為，舉個例子，你剛才說長平之戰，趙國參戰軍隊四十余萬，被俘虜坑殺四十萬。那實際上在戰斗中陣亡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多數都是放下兵器被俘的，對吧？”

莫問倒是第一次想這個問題，忽然恍然大悟：原來，從歷史上來說，戰斗不管大小，事實上能夠戰死到最后一人的戰斗，屈指可數，而且，聽著頡利的意思，多數的戰斗，事實上的戰死人數還沒達到軍隊總人數的一成，剩下的就亂了，投降的投降，落荒而逃的落荒而逃。這也是頡利所說的，不要紙上談兵，給你多少軍隊，并不意味著你就有多少軍隊的戰力。

“事實上，縱觀歷史，能夠堅持到戰損超過兩成才潰敗的軍隊都可以算的上是強軍！”頡利拿馬鞭敲打著自己的馬靴，笑道：“所以，一個軍隊真正的戰斗力，主要取決于軍心，這也是為什么小小一句禍亂軍心都必須斬首示眾了。本汗的意思是，我的親衛可以在戰死超過六成的情況下還不會潰敗，是因為軍心夠穩，忠誠足夠，但是，其他的軍隊，誰都不能給本汗保證。同樣，靺鞨人的鐵騎軍，我也不敢保證，你今天看見他們六百人全部戰死，是因為我不給他們潰敗和投降的機會，他們的忠誠有多少，恐怕拜紫庭都說不上來。”

拜紫庭就是頡利口中的粟末部的首領，而并不是之前宓公主所說的黑水靺鞨。為什么父女兩人所說大相徑庭，事實上，頡利已經給了答案，黑水部雖然善戰，也好戰，但是，居無定所，很難形成團結一致的力量，而粟末部學習漢人，已經穩定下來，所以才想到建國，在莫問想來，也是，居無定所的人，是不可能考慮建立政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