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大聲呼喝著，也向著打斗最激烈的地方趕過去。夜晚視線不是很好，只能憑著聲音依稀尋找著方向。

莫問還是第一次和這種訓練有素的軍隊硬碰硬，不一會兒的功夫肩背上又被劃了兩道口子，雖然對方已經停止了放箭，但是隱約中匯聚成一種陣法互相掩映著圍攻上來，讓莫問覺得很吃力，雖然有內甲，但是還是感覺到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

田野看見莫問的時候，簡直怒火沖天。曾幾何時，從認識這位大哥開始，他從來都是整潔的著裝，不英俊卻瀟灑大氣的形象，現在卻變得如此狼狽不堪，身上也不知道被傷到了多少地方。只是看見肩膀和手臂上各有一支斷箭，黑夜里，雖然有些火把亂晃，還是看的不是很清楚。

見到自己人，苦不堪言的莫問一生大叫，猛的發作起來，殺出一條血路，向田野那邊擠過去。

“給我攔住他們，列陣！”李元吉在后面大叫。

“喝！”所有的玄甲騎一齊大喝，頓時陣法一變，莫問等人頓時覺得壓力倍增。

莫問心里暗罵，這他媽是什么陣法，從前聽說古代的各種奇門軍陣，什么龍門陣，八卦陣，九宮陣等等，但是科學上說都是古人的一些杜撰，其實古代不過就是幾種很簡單的沖擊陣型和防御陣型，那些傳說中的陣法，科學解釋不了，所以說，這些陣法其實并不存在。

莫問懊惱的呸呸兩下，嘟囔道：“科學害死人啊。”

顯然，對方的人也在傷亡，也就是說，敵人越來越少，可是，莫問越打越吃力。除去大量失血的體力流失，莫問覺得對方的配合簡直到妙到毫巔的地步，隨著他們的陣法變化，現在他們的攻擊，在莫問看來簡直成幾何倍數的增長，不一會兒，莫問不但沒前進半步，還被人又在腿肚子上刺了一槍。

莫問倒吸口冷氣，倒是那邊的田野因為手腳靈活,身上只是簡單的被擦傷兩下，不過，田野也是心急如焚。手下更不容情，下手比莫問還狠。

這邊莫問施展不開，那邊倒是田野殺的興起，因為他的動作已經快到超出了常人的速度，所以，再好的陣法，終究是人構建的，而田野，他不是人！手起槍落又是一名玄甲騎士兵被刺穿了眼窩，慘叫著摔下馬去。

而師家的鐵衛，已經從二十人銳減到八人，且個個掛彩。反是李家的玄甲騎兵沒有太大的損失。

莫問心知，再這樣下去，即使不戰死，也要被活活累死在這奇詭的大陣里，必須想辦法盡快突出重圍，再或者……，莫問眼中寒光一閃，眉宇間泛起濃重的殺機。

“擒賊擒王，兄弟，去抓住那個小白臉。”莫問大喝。

李元吉一愣，貌似是自家占優勢吧？這重重圍困之下，還想抓住自己？這人不會累傻了吧？可是，沒等他反應過來，只見一道灰色的身影騰空而起，似一只展翅大鵬一般直接撲了過來，恍惚間，一道寒光直逼自己咽喉。

齊王也不是孬種，棄槍拔刀，將將迎上之時，眼前的銀光已經在自家咽喉上扎了一個針眼大小的血洞，握著剛剛出鞘的腰刀的手不禁僵了，眼前這敵人好快的動作，什么叫做眨眼之間？這就是眨眼之間，什么是瞬息即至？這就是瞬息即至。

有的時候，成敗就在一眨眼間，眨眼之間，李元吉就感覺到了那微微的刺痛。喋血的面孔如死神降臨一般，冷冷的盯著自己。

將刀慢慢插回刀鞘，咬咬牙，狠狠的扔掉了手里的韁繩，低吼道：“都住手！”

三息之內，所有的玄甲騎都收住了自己手中的兵器，緩緩后退，僅有鎧甲拍打著身體的輕微聲響，死死的盯著幾人。

莫問苦笑著折斷了肩上的箭桿，草草的包扎了下，跳下馬來，艱難的挪到這邊，伸手拍拍李元吉蒼白的俊臉，苦笑道：“咱爺們哪兒得罪了太原李家來的？這一架打的不明不白還差點把命給送了，總要知道為什么吧？”

李元吉有些厭惡的皺皺眉頭，冷冷回答：“無可奉告。”

莫問的眉毛挑了挑，回頭看看僅存的四名鐵衛，也是個個傷痕累累，一個耳光抽在李元吉的臉上，登時，那張英俊的臉龐腫起多高來。嘴角也溢出了鮮血。

李元吉何曾受過這種侮辱，惡狠狠的瞪著莫問，仿佛要把莫問吃了的樣子，莫問冷冷一笑，砰砰兩拳，給他揍成了熊貓眼，砸吧砸吧嘴，嘲弄道：“最好看清楚情況，現在你在我們手里，人多了不起啊？出身好了不起啊？信不信我讓你這些騎兵一人打你幾耳光？我想，在你的生命和你的榮辱之間，他們會很明智的保住你的生命的。”

“你敢！”李元吉這次真的慌了，要是被外人打了，說是迫于形勢，這些手下回去也不敢說，可要是對方真的逼迫自己的手下挨個上來打自己，這臉就沒地擱了，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比殺了自己還要難受。

“我不敢？”莫問使個眼色，兩名鐵衛上去架住李元吉，莫問一咬牙，將肩窩上的斷箭拔了出來，反手插在李元吉的左小臂上，一邊淡淡的笑道：“玩死你我是不敢，可是，我要不玩死你，相信這里的人沒人敢讓你死吧？跟我裝什么英雄好漢，充其量富二代一個，還是很腦殘的那種。”

李元吉自然不知道什么是腦殘，倒是富二代顧名思義，很容易搞明白，不過，李元吉雖然在歷史上算是個失敗者，可事實上絕對不是一個草包，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一時大意被人所擒，再給他次機會，恐怕今天的師家軍就要全軍覆沒。

看著李元吉疼的臉色不斷變幻，可就是死不開口，莫問其實心里也有些佩服，門閥大家的子女果然沒一個草包水貨。不過，為什么自己剛來這大草原上，就到處是敵人呢？何況這些人自己根本就沒見過，也沒任何交集，任何一個人，睡醒一看，到處是自己的仇家，相信心里也不好受吧？

莫名其妙的到處被人追殺，自認為黑吃黑玩的有夠隱秘，可自己到底哪兒得罪了這幫人了？分屬不同勢力，卻又都向自己舉起屠刀，莫問前生今世也沒遭遇過這種陣仗，不由得一陣頭大，擺擺手，淡淡的對李元吉說道：“讓你的人，后撤五十里，少一里地，我卸掉你一根手指頭，手指頭沒了腳指頭充數。”

李元吉還想說什么，莫問一把抽出了腰里的匕首，冷氣森森的笑道：“怎么，閣下懷疑我不敢？”

李元吉無奈只好打個手勢，讓手下的人照辦，等玄甲騎都慢慢的消失在夜幕之下的時候，莫問才收起臉上的笑容，看著滿地陣亡的鐵衛尸體，一陣揪心的痛，從來，師家鐵衛大隊自從跟自己南征北討，從來沒吃過這么大的虧，再多的敵人，也面對過，沖殺過，可頭一次被人殺的毫無還手之力，傷亡大半，忍著傷痛打掃戰場，才發現，李家的玄甲騎竟然陣亡的沒留下任何一具尸體，隱約記得，他們撤走的時候，總共不過帶走四具尸體，還都是自己或者田野殺死的，也就是說，純粹的士兵對陣，對方竟然是零戰損比，雖然說對方人數上占絕對優勢，可是，師家鐵衛也是個個身經百戰，折損二十多人，竟然，一個人都沒拿下，說出去有點丟人。

戰陣，一個既不愿意承認他的存在，卻又切切實實的給自己帶來強大沖擊力的詭異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