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哭】

（六）、老板的指令

等待的難耐，是一種煎熬。

一連三天，李占川那邊都沒有任何消息。

我的自尊和自信，受到了嚴重挑戰。

我并不在意李占川的那一份工作。我在意的其實只是自己在老外眼中的分量。

一個星期之后，我的那位朋友，終于打來電話。

她告訴我，李占川已決定錄用我了，并讓我明天就去漢川株式會社報到。

放下電話，說不上高興和激動，但我的心卻終于放了下來。然而，我并沒有按照李占川指定的時間去報到。我故意拖延了一天。我不能讓他感到我的急切。

我去漢川株式會社報到的那天，李占川和那天面試時給我們擔任翻譯的金小姐都不在，辦事處里只剩下一位姓宋的小姐。

宋小姐告訴我，李占川昨天一直干巴巴地等了我一個上午，見我沒來，他很不高興。然而，我聽了，心中卻暗自有幾分得意。

我原想趁李占川不在，向宋小姐了解一下漢川株式會社的一些有關情況，但我見她一個電話緊接一個電話地在那里忙著業務，便沒好意思開口。

我坐在那里，一直等到十點鐘，李占川才同金小姐一起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見面，李占川便皺著眉頭問我：你，為什么今天才來？

我坦然地笑笑說：對不起李社長，我今天早上才最終決定接受你的招聘。

李占川愣了一下，接著便側過臉對金小姐咕嚕了幾句什么。

金小姐馬上拿出一份合同，讓我在上面簽字。

我認真仔細地看了看，覺得沒什么不妥，便簽上了我的名字。反正這也不是什么賣身契。

金小姐把我簽了名字的合同遞給李占川，并用韓語說了句什么。

我看到李占川的臉，就像六月的天空一樣，馬上陰沉地變換了顏色。

李占川看了我一眼，嚴肅地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漢川的職員了。你的職務是課長，但你必須學會做貿易！所以，你必須先到北海辦事處去接受一個月的培訓！

我吃驚地望著李占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要我來當負責人，只管管日常行政事務的嗎？怎么又讓我去做貿易了？

李社長……我盡量平和著自己的語氣說：你是不是弄錯了啊？我的朋友告訴我，你需要的只是一名行政管理人員，她從來都沒有告訴我，你需要的是一個做貿易的人。

李占川說：現在，你朋友的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社長的話。韓國，不是中國。連我社長，都要親自做貿易，創造利潤，你一個課長，怎么可以只做行政吃閑飯？如果你不去做貿易，如果你不能創造利潤，那么誰來養活你？

李占川的話，噎得我半天沒能說上話來。我不能承認他說的沒有道理，只是我一時難以接受。

如果你覺得不能夠勝任這份工作，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李占川見我沒再說什么，便將那份我簽了名的合同用手向前推了推。

這家伙顯然是在逼我。

我心中頓時矛盾起來，不知道此時究竟是應該毅然走掉，還是堅決地留下來。走，固然瀟灑。但傳揚出去，肯定掉架兒。不走，固然堅強志氣。但今后的歲月，必定要硬著頭皮去磨礪了。

想來想去，我最終還是沒有走掉。

我見李占川仍在逼視著我，馬上穩住自己的情緒說：我的意思并不是說我不可以做貿易工作。我只是說，李社長的說法，跟我那位朋友的說法，有差距。我們中國人向來講究信譽，即便是上級領導，也應該言而有信。我不知道你們兩個誰說錯了。

李占川見我這樣說，緊繃繃的臉，頓時有了些微松弛。他說：錯的，肯定是你的朋友。在韓國，社長從來都不會錯！

我不想再去同他理論這些已經沒有什么實際意義的問題了，既然已經決定留下來，關系還是不要搞僵的好。

請問李社長，我什么時候可以去北海學習？

我主動做出一種姿態。

越快越好。李占川說。

我去北海學習的事，李占川社長說他已讓北海辦事處的張課長作了安排，要我自己同張課長去聯系。于是我便按照金小姐給我的電話，自報家門地給張課長打通了電話。

我問張課長，我什么時候可以到北海去學習？

學習？學什么習？我們都在忙著呢，有什么好學的？話筒里傳來張課長極不耐煩的聲音，并立馬斷了線。

我以為是掉了號，接著便將電話再次打了過去：張課長，我是黃海辦事處的喬楠。我去北海學習的事，李社長說他已經讓你安排了，你看我什么時候過去合適？

李社長只是打了一個電話，他哪里作過什么安排？我真的不知道他究竟讓你來學什么。這樣吧，等過幾天我問問他再說。

張課長說完，隨即扣上了電話。我卻還在這邊怔怔地愣著。

我不知道張課長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他們那邊確實沒有安排好？還是不歡迎我？我們素昧平生，又分別在北海和黃海兩地，她為什么會不歡迎我呢？

三天之后，我又給張課長打了一個電話，她依然要我再等一等。并說她一直還沒見到李社長呢。再后來，她居然連我的電話都不愿接了。直到這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她確實不歡迎我！但我卻想不通究竟是為什么？

我的自信，再次受到動搖。我甚至不好意思再給張課長打電話了。

一個星期之后，我突然接到朋友的電話，她說李占川社長打電話問她，我為什么直到現在還沒有按照社長的安排到北海去學習？她還說，聽口氣，李占川很不高興。

我將北海辦事處張課長的態度和我前前后后的聯系過程給她講了一遍。她說：你管她歡迎不歡迎的，既然是社長的安排，你去就是了。別忘了，去不去是你的事，去了之后，安排不安排學習，那可就是她的事了！

我一聽有道理，于是便直接打通了張課長的手機，告訴她我明天就去北海。

張課長先是一怔，然后便輕輕地嘆了口氣說：既然你這么愿來，那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