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得上就好。”軒轅鎧此言一出，我就明白了堯陵是誰的陵墓。那是我的最終歸宿啊！“我們死后還是挨著吧。”

從知道我是一縷幽魂開始，他總是相信鬼神。他堅信，人死后一定能夠享受到地宮的輝煌。他更執(zhí)著，我和他之間還會有來生相伴。我再次為他的用心而心酸，淚意模糊我的雙眸，看遠處的帝陵也不算真切。

我再次點頭，很輕松地答他。“好啊。”

回去的途中，我問他。怎么會突然想到為我建造陵墓？我知道，這其中一定有別的原因。至少肯定，比我想到的理由更多。

軒轅鎧告訴我，是因為他的貴妃的死。

貴妃是軒轅鎧比較喜歡的女人，她在我印象里是個美艷的女人，只此而已。而軒轅鎧看上的，似乎也只是她的美艷。

我見貴妃的次數(shù)不多，因為她被冊封為貴妃沒到兩年就被皇后查出戕害后宮嬪妃公主，被關(guān)在冷宮終身不得出。而落魄的貴妃在飽受欺凌后，無聲地死在冷宮里，最后被四名當值太監(jiān)扔進了玉霄城的亂葬崗。

軒轅鎧說，他舍不得將來有一天我也被拋尸荒野，尸骨無存。

這話有點矯情，卻很是情真。至少，我頗有感觸。他能夠從一件小事上，為我想到這么深遠，甚至為我耗費十幾年修陵墓，足見他心里我的份量。

“要不咱們兩個還是葬在一起吧。”軒轅鎧驀地轉(zhuǎn)身看我，他的眼睛里閃過我從未見過的熱忱。“你看，其實豐陵堯陵隔得也挺遠的。”

我伸手握住他藏在寬大衣袖里的手，他炙熱的溫度通過掌心傳入我的周身。我笑笑，“來世，我們還會再見的。”

“慕。”軒轅鎧低著頭，聲音有點恍惚。“吶，我很自私。我不想比你早死，要是沒有我天天煩你，你活著該多么寂寞。可是，你畢竟比我小兩歲。要你陪我一起死，聽著像我占你便宜。”

原來……他竟是有要與我同生共死的打算，我平靜而笑，很快給出他答案。“要不是你拉著，我早就覺得活夠了。”

他說得很對，我們到底還是離不開彼此的。自見第一面開始，我和他的命運就像是被一根線扯在一起。從那以后，誰都別想放棄誰。

軒轅鎧緊緊地握著我的手，那么用力。少頃，他握住我的左手，被他捂得暖暖的碧玉扳指套在我的大拇指上。

石表青翠，璞型圓潤。眼見著扳指的玉料熟悉，一時也不明白自己在哪里見過。我轉(zhuǎn)動著精細的扳指，揚眉問道，言語里不由得帶著譏諷和冷凝。“這算是……賞賜？”

幾十年來，他從不敢贈我任何小玩意兒。因為，他知道那是對我的一種侮辱。所以，每次過生辰他都只是請我喝酒吃飯。

但是，今天這個扳指……

“你不喜歡？”軒轅鎧眼神里難掩失望，言語頗為委屈。“此物乃是當年姑姑以洗天璧打造傳國玉璽時，留下余料所制。我命宮中三十位頂尖玉匠，歷時五載雕刻而成。天下除了那枚玉璽，便是此物最為珍貴。我只是想給你最好的，如此也算是辱沒你嗎？”

我的眼眶微紅，怔愣在那里一時竟被他問得說不出任何話來。他覆上我的雙手，牢牢地握著。察覺他終于要說點什么的我，反握住他的手笑道。“我收下。時辰不早，我們趕快回去吧。”

有些話一說出來，便是覆水難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