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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 —一朝春色追巷晚,幾許血染白玉紅(3)

  • 風情匯東宮
  • 冬望
  • 3040字
  • 2013-07-04 09:47:00

站在樸素無華的房門外,我站住腳步。喊了文茂長子文清,由芍弋扶著,身后跟著隆彥默和尉遲庸進去。門關上后,幾乎與外世隔絕。

屋內很暖,但是床上素錦被下躺著的老人讓我心感悲涼。在他掙扎著起身前,我連忙按住他的肩,坐在床邊道,“快快不必多禮。”

“微臣怎敢驚動殿下出宮入府探望,實在折煞微臣。”文茂的面容枯黃,像是突然老了十幾歲。眼角已經隱隱泛著淚光,抓著我的手臂緊緊地似乎很是激動。

“怎會。”我有些哽咽,勉強笑道,“天地君親師,您是鳳兒的太傅,是鳳兒的不是,這么久才得來看望您。”

“微臣明白出宮一趟不容易,殿下此心微臣感激涕零,今生莫敢忘懷君家天en。”文茂的一行淚終于順著眼角流淌而下,沒入枕中。

我取出自己的手帕,為他拭去淚水,“您一定會好起來,鳳兒等著您授業解惑。若不是為了鳳兒,您也不會遭此橫禍。”

“殿下如此自責,微臣真是不敢當。這是天命,微臣知道此命難久矣,怕是再難教授殿下課業。”文茂看著我,眼神里有著欣喜,“能夠身為殿下啟蒙之師,微臣此生無憾。到了閻羅殿,能夠喊一聲,我文茂有一個才智無雙的徒兒!”

我在眾人落淚的時候,已然雙膝打彎跪在床邊。他們四人連忙也跪下,而文茂則是掙扎起身,我連忙按住他,“別把我當殿下,我只是文茂先生的徒兒。您兩年來的教授解惑之恩,我無以回報,唯有做三叩首,謝先生大恩。”

我看他半坐好身體,俯身下去額頭觸及地上的青光石磚上,磕出一陣如悶雷般的響聲,“一叩首,謝恩師啟蒙開業傳道解惑,軒轅鳳得以識文斷字,通曉文意,讀明四書五經。”

抬頭起身,再次下跪叩首,磕頭的聲音在寂靜的寢室內分外清晰。我聲音里有著哽咽,一字一字地道,“二叩首,謝恩師教授人世至理禮儀仁德,軒轅鳳得以明辨是非,知之事理,受益于終生。”

抬頭起身,卻見文茂淚流滿面。我感覺到臉頰上一滴淚水劃過,隨著我磕頭的動作最后滴落在石磚上,“三叩首,望恩師珍重自身福壽長康,軒轅鳳難以侍奉病榻實在羞愧。”

“殿下!”文茂啞著聲音似悲鳴出聲,“微臣何德何能!何德何能……上蒼恩澤文茂,上蒼恩澤!”

我起身,坐在他的床邊,緊握著他的手,盡量穩住聲音道,“您,還有什么要交待的?今日一別,怕是再難相見,恐為永訣。”

“莫急莫燥,遇事冷靜。韜光養晦,沉斂戒奢。喜哀悲苦,皆會成往。一tong天xia,蒼sheng為重。”每一個字,他似乎都用了一生的氣力。更像是一把一把刻刀,深深地將這三十二字銘刻在我心里。

我沉重點頭,“您放心,軒轅鳳記下了。至于文家,只要有軒轅鳳一日,便會讓其昌盛繁榮。”

“殿下!”文茂伸手狠狠地敲了我的腦袋,疼得我差點流出淚。我不知道他是哪里來的力氣,莫名地看他。他的聲音里滿是遺憾和蒼涼,更多的是對我的警告和期望,“盛極必衰,殿下萬萬不能偏聽偏信。他日文家若有為官者,定要苛ze對待!任人唯賢,方是百姓之福,江shan長jiu之道。”

我摸了摸幾乎要長出包的腦袋,點頭道,“多謝先生當頭棒喝。”他是想在最極限的時間里將我打醒,這個在死亡面前也不忘記教我成才的老人,讓我肅然起敬的同時,也萬分敬仰。

“時候不早,殿下該回了,莫讓皇上擔憂。”文茂的言語中有著擔憂,更多的是分別的苦澀。我的眼眶熱熱的卻沒有落淚,只是點頭。“微臣不能起身相送,讓犬子送殿下出門吧。皇上隆恩,文茂今生難報,請殿下代為轉告。微臣于此,相別殿下。殿下,長路漫漫,請一步一步慎重走好。”

“太傅。”我起身作揖,含著淚珠就是不肯落下,哽咽道,“本宮去了,您保重身體。”轉身的時候,我不敢再去看一眼床上的他。

直到房門關上,我的手觸及臉頰,才驚覺早已淚流滿面。一步一步,踏在雪上,如果不是芍弋扶著,我想我一定會栽在雪地里。腦海里浮出一幕幕與文茂相關的片段,才覺得這個僅僅與我相處兩年的人在我的心里留下這么深的印記。

五歲的時候,初見他。一個老學究,喜歡撫著胡須。一杯清茶,半卷黃書,就是他的每一天。朝霞下,他智慧的雙眸里飽經滄桑,透著對世間了悟后的淡泊。

從一筆一劃教我識字,到帶著我誦讀斷句。

從聽我背誦四書五經,到教會我通曉文意。

他,一直都是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一個最能夠稱為先生的學究,一個最能夠為人師的書生。

轉眼我被封為太子已經整一年,正月二十生辰的時候,父皇設宴在德厚殿。宴請后宮諸人,甚至在京的幾位皇兄也在宴請之列。

因為是晚宴,這一日我都在榻上養神,以免晚宴時分體力支透失了分寸。光明宮內很安靜,我在寢殿的暖塌上伏著云錦軟玉枕,能夠聽到屋檐上殘雪墜落在墻角的聲音。攏了攏周身的錦被,心思飄得很遠很遠。

芍弋輕手輕腳進來時,帶來她身上獨特的芍藥香味。我沒有睜開眼,卻是真的醒著。似乎她靠我進了點,為我輕輕地掖著被角,添了凝神香在案幾上的香爐里。繼而,漸漸遠去。模模糊糊地聽見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似爭吵,亦似哀求。我的眼皮逐漸沉重,慢慢進入夢鄉。

這香有問題……睡下前,在心里告訴自己。

我是被醉微喊醒的,一聲聲趕不走的“殿下”讓我不得不張開眼睛。“殿下,已經申時三刻,該梳洗打扮去德厚殿了。”

“嗯。”我點頭,推被坐起來。“你去準備一碗熱茶,本宮渴了。”醉微離開寢殿,芍弋正好挑簾進門。我掀開被子,套了繡鞋只穿著單衣等候。

寢殿內與春日無半點分別,芍弋手上的白玉梳子順著我的頭發滑落,為我盤了一個正髻。取過宮女托盤內的五龍冠冕,小心翼翼地為我戴上后,慢慢地插入一根黃金龍銜珠簪子。冰涼的冕珠落在我的額頭,讓我晃神片刻,只稍仰起頭就能看清眼前的一切。十道流冕,前后五道,乃是太子的冕冠規格。

僵硬著脖子起身,芍弋取過暖烘著的衣物開始為我一一穿戴。

白綢云錦小衣貼身穿著,薄如蟬翼的雪紡紗罩在小衣外,稱之為“滇衣”。梨白色繡火紅祥云暗紋蟒袍罩在滇衣上面,緊緊地綁上一根及膝的黃錦帶,落在大腿左右,行動時隨擺而動。對襟開袍的明黃色雙蟒穿云踏月狐裘裙裾,用一根黃金雕琢的鳳穿牡丹腰帶束起高腰。長長的長裾兩邊滾著明紅色火貍毛,拖在足有三尺長。七尺九寸長的明紅色繡金蟒臂帛,繞過我的手臂,落在身畔兩旁。

五件衣物加身,我頓時感覺被壓得喘不過氣。芍弋向捧著飾物的宮女招手,我配合地展開雙臂,芍弋雙膝跪在地上為我在腰間佩戴。

首先是貼近黃錦帶垂到腳尖的瑪瑙紅玉珠串,左右各一串。

一個織云雙蟒錦囊,明黃的穗子顏色鮮亮。一個繡金捻銀鳳凰齊鳴繡包,明紅的穗子炫目似火。皆佩戴在右邊,里面分別裝著麥穗、稻穗,代表社ji。

一塊白玉雙龍環佩,結著琳瑯鵝黃墜子。一塊白玉雙鳳環玉,結著福壽殷紅墜子。皆佩戴在左邊,上面都暗刻著“軒轅太寶”四個篆體小字。

我放下伸展著的手臂,款步走到榻邊坐下,芍弋蹲下身子捧起早已暖好的繡鞋為我穿上。紋有暗龍的明黃色卷云舒月繡鞋,糙打細磨的翠色菜玉為鞋底,邊上鑲著玉米粒大小的血紅寶石,腳落地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芍弋帶領著十二名宮女行禮退出寢殿,我眼神落在手邊的香爐上,取過屜中一張剪窗花的暗紅花紙,用枕邊百合簪子挑了一小塊香灰包好。將一切恢復原樣后,把紙包塞入袖口里繼續靜然端坐。

醉微端著熱茶進來,“殿下,剛煮好的熱茶,您請慢用。”

我淺飲著熱茶,稍嫌苦澀的茶水入腹,讓我覺得心神更加清明了些。酉時三刻晚宴便開始,現在已經是酉時整,我攏攏衣袖起身,準備前往德厚殿。

正殿內,筆直地跪著三人,穿著正五品武將的護衛服飾,玄黑色的棉袍長衫上是銀光閃閃的鎧甲。是隆彥默、尉遲庸、藍仲三人,并未見肖北。他們四人隨我去晚宴,若是遲到禍及滿門。“肖北呢?”

他們三人驀然抬頭,顫抖著唇沒有說出一句話來。我到了嘴邊的問話在看到藍仲時,終于選擇咽在肚子里。摩挲了一下腰間的白玉雙龍環佩,“時候不早。常威,擺駕德厚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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