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泰山壓頂
- 有事沒事走兩步
- 毛洪波
- 2342字
- 2013-09-11 09:09:24
10、泰山壓頂
一覺醒來,天已大白,雨后初霽。
又是一個融融春日。
磊子和慧君起床后,各忙各的,一切如常,洗漱,梳妝,鋪床疊被,一前一后出門,只是分道而行,兩人無話。
中午磊子下班回家,慧君不在,家里冷鍋冷灶,了無生氣。去樓下副食店買了盒來一桶方便面,悶頭悶腦吃了一餐,然后,倒頭睡午覺。
其余的事,他也懶得再想。
下午3:20時,磊子接到父親的電話,叫他下午過去吃飯。也好,免得回家去,要么沒著落,要么兩人冷戰,無趣。
5:30時準時下班,路上,他順道買了一個菠蘿,兒子最愛吃這,媳婦氣跑了,兒子還得哄哄,要不然,他親爺爺,親奶奶,親媽媽,不知道要把他這個當爸爸的擱到哪里去。
百步巷,一幢帶院的二層小樓。父母的家門虛掩著,推開門,磊子一下愣住了。
堂屋的桌上已擺上幾道熱氣騰騰的菜,父親,二叔,妹妹,還有媳婦慧君,圍桌而坐,大家都默不作聲,一向好動的兒子,安靜其中,樣子也和他們是一伙兒的。
見磊子來了,所有人的眼光齊刷刷投向他,那種異樣的眼光,看得人發怵。沒有人和磊子打招呼,屋子里只有一個靜。母親正好從廚房端了盤菜出來,臉上也了無表情,淡淡地說了句,“來了,坐過來。”幾乎是命令的口氣,連他名字也沒喊。
磊子走過去,開口低聲說,“大家都在。”算是打了招呼。他知道自已的樣子一定怯生生的,不自然得很。這不明擺著,慧君過來把他告發了,父親叫他過來吃飯,召開家庭會議,擺的是場鴻門宴。
這就是慧君昨天說的,“我找你父母評評理,……”原來策劃得這么精心了。
磊子不打算說多少話,多簡單個事,如此大動干戈。這媳婦,耍耍性子也就算了,非要鬧得這么過了份不可。
菜差不多上齊了,二叔第一個開了口,“來,來,來,先吃點再說!”磊子起身和二叔、父親斟上酒,自已進廚房又拿了個小酒盅,也倒了酒,抬手舉杯敬父親、二叔,先干為敬,二叔和父親互相提了提杯,都喝了一小口。這些細微的動作,看不出來他們是接受了磊子敬酒,還是無視了磊子敬酒,隨便怎么想都行。還是沒人說話,大家都動筷吃菜,磊子也不再講客氣,進廚房自已盛了碗飯,坐在桌子上自顧自吃起來,中午隨便混了一下,現在真有些餓了,再說,現在不吃,要是過會兒大家對自已群起而攻之,恐怕想吃也吃不下去了。
磊子吃了碗飯,又加了半碗,吃飽了就下了桌子,把帶來的菠蘿遞到兒子旁邊,說,“朝陽,吃了飯后,再吃點菠蘿。”兒子邊吃飯邊言語,“僵尸”,并不領情。這話在平時是父子倆鬧著玩,但現在氣氛不對,兔崽子就是出言不遜。“還菠蘿,今天打什么鑼都沒用。”兒子接著又嘀咕了一句,口口火藥味兒,兒子被收買了,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小小年紀,敢挑釁了,磊子不便發作。
父親酒過三巡,這時發話了,“慧君回來把你們的事情說了,簡直不像話,不像話!!”他又是重復,又是加重語氣,一開口就是不滿。二叔接上話茬兒,“磊子,要不你自已說說,再說你也不小了。”話也是酸酸的。
磊子早就忍不住了,他說,“本來沒什么事。一個高中女同學喻青青,打了我兩個電話,詢問些離婚的事,一個同事的女朋友梅子,打了我一個電話,探聽我同事的情況,關我什么事?”磊子一口氣把話說得一清二楚,推得一干二凈。
不等父親、二叔接話,慧君就開口了————槍都在膛上。她說,“大家都在,當著大家的面,我只問三個問題,你回答清楚就行了。”
“一百個也可以,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就是疑心重。”磊子嘴硬。
“廢話少說,第一個問題,喻青青怎么有你的電話?她一個跟你八竿子搭不著的同學,離婚問誰不可以,要問你?”
“我也不知道喻青青哪里弄的我的電話,大約是同學穿同學的線吧。她為離婚的事找我,應該是因為我以前讀的政法專業,法律上的事還懂些吧!”
“電話號碼的事,你含糊其詞,我們也不感興趣。為什么找你?你以前讀政法專業,又沒搞過政法工作,你們同學還有幾個在法院哩,離婚的事,還沒有你熟?”慧君一針見血。
磊子本以為有理,一下被反問得自信心開始動搖。
“第二個問題,梅子姓什么?”慧君義正詞嚴。
“我真不曉得她姓什么,我同事王小天的女朋友,我不熟,……”磊子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你不熟她,只她熟你,要不然連那么不好意思的事都問你,你在哪兒認識她的?”
“在KTV唱歌的時候認識的……”磊子把話一接下去就知道說漏了嘴。這不是挖著陷井讓人跳。
父親用手指一個勁兒指劃著磊子,“看你變得什么樣兒了,……”那表情,恨鐵不成鋼。
“最后一個問題,你脖子上的玉是誰送的?”慧君依舊不依不饒。
磊子買玉的事,他沒覺得多大個事,提都沒跟慧君提,他也不知道慧君曉得不曉得。這個場面上,慧君陡然拋出這事,殺了個回馬槍,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我自已買的。”磊子急著回答,“這是哪檔子事跟哪檔子事?”他哪知道媳婦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慧君步步緊逼,說,“買的?有沒有發票證明?哪來的錢?你一向用錢不是在我手里拿嗎?不會是別人送的定情物吧?”
發票,什么發票?沒這習慣。至于錢,哪個男人沒點小金庫。定情物?天方夜譚,有這美的事?
磊子一下被問得脹紅了臉,肚子里有一肚子的話,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慧君呀,都是你疏忽的,可別再慣著,難道你沒發現他有什么異常的?”母親這時也插話了,不知是落井下石,還是唱著雙簧。
“我還以為他是個空心人,呆在家里像個木頭,不曉得他花花腸子一大堆。”慧君最后一句話蓋棺定論。
“僵尸!”兒子趁機火上澆油又補了一句。童言雖無忌,卻是墻倒眾人推。
父親,二叔,母親,妹妹麗娟輪番上陣,或諄諄教導,或好言相勸,磊子被詰問得漏洞百出,被炮轟得狗血淋頭,被揭發得聲名狼藉,也被安慰得不明不白。泰山壓頂,招招致敵,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磊子打了一場錯誤的戰爭,縱有核武在握,也只能屈從帝國堅船利炮,還是簽訂和平條約好。
終于息事寧人了,一切似乎不曾發生。兒子第一個不計前嫌,津津有味大口大口享受磊子買回的菠蘿,菠蘿菠蘿蜜。總有人,得償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