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可以想象，無法設計

沒有事業的男人，不足以做一條頂天立地的漢子，他和沒錢的男人，和沒有青春與美貌的女人一樣，是值得人同情的。

對于事業，磊子依然有一份美好的憧憬，有朝一日，自已不說麻雀飛上枝頭變成鳳凰，是不是也會小媳婦熬成婆，下到哪個職能局當個局長呀副局長，做個中等的部門領導，出得廳堂入得飯堂，大體能夠應酬場面上的人來客去。人，不都活一張臉？在一個小小的縣城，這不說成功，也算夠本了。但是，這究竟是兩年之后，五年之后，還是十年之后呢？不得而知。這具體以一張什么樣的路線圖實現，也無法設計。唯“一把手”主任馬首是瞻，對統戰部長唯唯諾諾，政治路線上絕不能犯半點錯誤；鉆研業務，踏實肯干，這是安身立命之本；團結同事，甘作表率，以情感人，以德服人，贏得群眾基礎。這幾條基本原則，磊子也無師自通。關鍵是分解到每一天、每時每刻，他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比如說，上班他是早來好呢？還是準時到好呢？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不然。他要是上班每天來得比其他同事早，怕對他們產生壓力，哪家早上不吃早點不送孩子上學，你早早到辦公室，晚來的人多不好意思，但要早來，又多趕呀！如果他準點或晚點來呢？同事們會怎么看？領導干部連上班都不能以身作則，嚴格要求，你管別人還有什么底氣。再比如請示和拍板，也不好平衡，向領導請示多了，上怕領導嫌自已沒主見，下怕同事面前失去威信，自作了主張，又怕領導不高興，還怕弄出事端有風險。磊子只知道，要改變現狀必須從當下做起，從一點一滴做起，這是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但這一點和一滴究意是什么？卻是只能意會。是每一天都要去部長辦公室匯報工作嗎？是每一天都要去找主任統一思想嗎？是每一天都至少要完成一項具體工作顯示作為嗎？還是每一天都要盡量讓同事們忙碌后還能露出一個笑臉？這些都是需要的。相信只要日積月累，長此以往，效果就會顯現出來，所謂水到渠成。

媳婦慧君輕易炒股虧了錢，那么磊子又是哪一只股票？他是一只績優股，還是一只垃圾股，看漲，還是看跌？

磊子腦子里的這些念想，明明滅滅，飄忽不定。但是，那些不著邊際的想象有什么用，每一天的工作，其實很簡單很雷同，上班，泡茶，開電腦，敲鍵盤，接dianhua，送文件，開會，每天擇其三、四而過，忙或者不忙，他又能怎么地？

他不能怎么地，能夠搬一塊石頭把天打破嗎？天砸不破，砸自已的腳倒是有可能的。所以，他一向忌諱與旁人談論工作上的事，雖然他愛崗敬業，但工作實際上還是一種謀生的手段，截至目前尚未給他帶來太多的樂趣，他沒有參與神秘機密的事，也沒有參與具有轟動效應的事，工作上，沒有傳說。于他而言，工作一直是一件沒有完工的寶貝之胚，他的心結和煩惱也在此，而快樂和幸福感，一直不太珍惜地，壓在生活和家庭的那一頭。

男人想吧想吧不是罪。一條湖光路，來來回回，長又長，磊子就這么每天走來走去，思來想去，有時候在上面走得視野里昏暗無邊，有時在上面走得忽覺內心一片湖光山色，哪能說得準，什么時候如切如磋，什么時候如琢如磨，完全視心情而定。但不管怎樣，每天早上醒來，便又是新鮮的一天，該重復的又重復，該繼續的又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