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聞言一凜，不等楚煜反應，忙往石場內奔去。

他此次的目的就是帶那女孩回去，怎能讓她葬身在石海之中！

他腳尖輕點，施展輕功，敏捷地躲閃著飛馳而下的石塊。

石場里已是一片狼藉，不時有抱頭逃命的人叫喊著跑過，地上也隨處可見被砸死的尸首。

“花無恙！”他大聲喊著主子告訴他女孩的名字。

大地的顫抖越來越劇烈，他幾乎站都站不穩了，可還是沒有見到要找的人。

***

“你再說一遍。”少年寒著臉，對灰頭土臉的冷月沉聲道。

冷月深吸一口氣，只得將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石場被埋了，人沒找到。”

啪嚓——！

一只茶盞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迸了一地。

“九爺莫急，興許她已經跑出來了，只是冷月沒找到呢。”一邊的女孩一激靈，壯著膽子輕聲勸道，眼底卻有一抹暗喜之色閃過。

被喚作九爺的少年薄唇緊抿，寬袖下的拳頭攥了又攥。

半晌才對冷月道，“明天繼續找，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是！”冷月應道，正準備返身出去，見到地上昏睡的男孩，那是他準備回來復命，而這男孩死活要回石場去看，他拗不過他，只得把他敲暈了帶回來。

他想再問九爺這男孩作何處置，可看到九爺那張猶如冰掛的臉，只得把話咽回去，彎腰扛起楚煜，出了房去。

***

次年，弘瑞歷八十年春，皇帝頒下圣旨，立皇后韋氏之子皇甫霄羿為太子。帝都商歌大城內彩燈高懸三月。

弘瑞歷八十五年，鄰國東岳來犯，二皇子皇甫崇鈺請戰，擊退東岳大軍，并乘勝追擊直取對方兩座城邑，后東岳主動求和。

同年，以連親王為首的前朝余黨遭大范圍圍剿。

同年冬，皇后韋氏病歿，繼封余貴妃為皇后。

弘瑞歷八十七年秋，東岳再挑戰事，二皇子，太子，四皇子，九皇子主動請纓，榮慶皇帝終派九皇子皇甫孤城出戰，二皇子皇甫崇鈺監軍。

弘瑞歷八十八年秋，歷時一年的戰事，終以殲敵三萬，自損五萬的方式慘勝東岳，結束了這場戰爭。

***

皎白幽涼的月光傾灑下來，給這眼隱藏在彌山里，本就隱蔽的泉水鍍上一層更加神秘的色彩。

阮九屏退隨自己來的兩個丫鬟，蓮香與竹荷，這才把自己的裙袍一件件脫去，下到泉水中。

溫熱的泉水包裹住如凝脂般的肌膚，阮九閉上眼輕呼出一口氣。

相傳，這是一眼存在千年的古溫泉。

這眼古泉水，不論春夏秋冬，終年都保持著一個溫度。奇特的是，泉水的顏色，竟是耀眼的碧藍色，更更奇特的是，至今沒有人能找到泉的源頭。

民間流傳著一個說法，說這泉能治百疾，能愈百患。但真正能泡泉的，唯有皇帝的直系親屬。

這已是她第一百次來這里泡泉了。

慶親王皇甫允告訴她，只要泡足一百天，她臉上的皮膚就能完全恢復原貌。

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右邊的臉，原本凹凸不平的地方已經長出了光滑的新皮膚，就連自己原來的皮膚，也變得更加白皙細嫩。

蓮香數落竹荷的聲音窸窸窣窣跑進耳朵里，無非又是埋怨竹荷做事馬虎大意，不夠細致。

是啊，縝密如皇甫允，為何會安排一個竹荷這樣的迷糊蛋在自己身邊監視自己呢？

耳邊的聲音漸漸弱下去，阮九把自己放松在這片碧藍色的泉水里。

也許是因為困倦，或是實在太舒服，她竟不自覺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再睜開眼，天已黯淡了下來。

“蓮香，把我的衣服拿過來。”她朝身后喚道。

沒有人應。

她又叫了一遍，依舊沒有人。

該不是睡著了吧？

她從水里站了出來，可是等她起身她才發現，她周遭的一切，竟都是處于水中的！

也就是說，世界還是原來的世界，只是包圍在身邊的空氣，都換成了水。

就好像，整個世界都掉進了水里一樣。

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