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霽月流光絕喧嘩 紅袖暖帳添桂香 3
- 如果月光不曾淺唱
- 婧婉377513353
- 5677字
- 2012-06-23 19:31:58
白沐修帶著剩下的軍隊浩浩蕩蕩的離開,這次我不再像上次一樣閃躲,只是嫣然笑著倚在軒城身邊目送他。他的神色淡然了許多,或許,他也該放下了。我回頭望了望,墨夷思并沒有過來送他。軒城俊美的眼睛帶著笑意,等到那明晃晃的長旗離開了我的視線,他突然像個孩子一樣,摟緊我的肩,任性而幼稚的說:“他要是再在這呆上幾天,孤又該不放心了。”
我笑著嗔了他幾句,最近西北戰事頻繁,他的眉間顯然已蹙了比平常要多上好多的愁思。作為整個西域領地的王,他所肩負的不只是我一人的愛,還有整個大宛加上所有藩國的愛與期盼。我笑著握著他的手,我不能為他做什么,或許只有在他處理政事后能在宮中等著他,為他添上幾分暖意。
滿園荷花早已成了碎碎浮萍,霜露的氣息日漸濃重了。宮中的槐花的花苞也逐漸綻放,桂花與丁香的香氣也早已經按捺不住而香飄滿園。我笑了笑,去年的這個時候,可是她們剛來的日子。一年,不過一年的時光,有人家國破敗、有人春風得意、更有人已經香消玉殞了。似是還是初見靜顏與靜汐的那個日子,鵝黃華裳與天藍色的錦緞還在,那首動聽的曲子也在,可人卻永遠地離開了。
胡洺洵剛從南書房走出來,耳邊還回想著軒城對他說的話:“西北最近戰亂頻繁,孤命你為大將軍王,特前往西北,平定戰亂。”
大將軍王,這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吧。可為何心里沒有那樣歡喜?他苦笑一下,此次西北的戰亂,大宛已經派去了幾萬兵馬了,卻還不能攻下來。而自己此番去,又怎知是否能凱旋而歸呢?他的眼前忽的掠過墨夷思的面孔,那樣美麗的面孔,只怕今生不能再見了。
他遲疑著走到桐鸞宮中,她只著一身淡淡的天青色宮衣,頭上略插羅釵,這樣素氣卻沒有往日的活潑靈動了。她仍坐在那秋千架子上,纏繞的紫藤有些蔫了,花朵萎靡,藤蔓也有些干枯。她那樣靜靜的獨自蕩著,安靜得像一幅畫,只是這份安靜,卻讓胡洺洵生了幾分心疼。
墨夷思看到他走過來,沒有出聲,只任帶著些溫暖氣息的秋風輕輕拂過她的面頰。胡洺洵輕輕走到她身邊,推著秋千,低聲說著:“可好些了嗎?”
墨夷思的臉上仍是那樣的疏薄,她喃喃說著,像是自言自語。“秋風越來越涼了。”她撫了一下秋千索上纏的藤花,干枯的花立刻掉了下來,她說:“花也頹了,人的心,是不是也該死了?”
胡洺洵聽著,只是默默的推著秋千,心里微微的難過。他想起上次也是如此刻般推著她,她那樣明媚的笑容,卻是不見了。他稍稍用了些力,如果此次西北戰敗,那么就再也不會為她推著秋千了。
“洺洵哥哥。”墨夷思抬頭,念了念。陽光晃進她的眼睛里,帶了幾分柔媚,仍是那樣如金子般閃閃發亮。“洺洵哥哥,思思這么些年有你陪在身邊,真的很幸福。”
胡洺洵的心中一暖,這是感謝嗎?他的心中有什么話要涌上喉嚨,他微微動了動嘴,鼓起勇氣。“思思……”他喚了喚,“你可愿這樣一生一世都要我陪著嗎?”
墨夷思仰起頭,他繼續說著:“思思……我不知道有沒有一件事可以讓你一直堅持下去,可是我有。”他堅定地看著她:“思思,喜歡你,是我已經堅持了十幾年的事。而且,我還會一直堅持下去。”
“洺洵哥哥……”墨夷思的心頭掠過幾分不舍與難過,她搖搖頭,“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如果可以選,我一定不選你。”胡洺洵仍溫柔的搖著秋千,藤花被他微微用力的手拂過,簌簌落下。“不是因為尊卑的沖突,也不是在于身份的差距,而是我堅持了這么久,卻仍不會得到絲毫的回報。思思,在我心里你早不是我的妹妹了。我已經長時間的習慣了去呵護你、去愛你,長時間的習慣了你的喜怒哀樂,我根本做不到去不想你、不在乎你。”他苦笑了一下,“或許這姻緣就是這樣的諷刺吧,我們都在執著而固執的去喜歡一個人,卻都得不到結果。”他繼續推著秋千,看著墨夷思臉上逐漸浮上的愁思,“或許是月老給我們系錯了紅線吧,或許他把我的這根繩子系在了你的身上,可是卻忘了系那一頭了。”
“洺洵哥哥……”墨夷思的臉上帶了幾分愧意,“思思知道哥哥一直對妹妹很好,可是……”她咬了一下嘴唇,“妹妹對哥哥只有兄妹之情,再無其他了。”
胡洺洵搖著秋千的手略有松弛,卻還是堅持著推著她,他的臉上頓時爬滿了幾分孤寂的笑,笑的如這凋謝的藤花一般凄楚。他暗黑的眸子里頓時失了幾分顏色,他頓了頓說:“無妨。思思還是做你的公主便是,今日的話,就當微臣從不曾說過。”他松開了握著秋千索的手,慢慢的穩下秋千,“是我冒失了。”他尷尬的笑了笑,卻更為他的臉上添了些悲涼,“是微臣給公主添麻煩了,公主不必放在心上。”說著,便轉身離去。
墨夷思望著他的背影,在這本就蕭瑟的秋日里又顯得凄涼無比,他的長衣被封吹得衣袂飄起,卻似是讓風灌了滿襟,直達胸臆。他走了幾步,便又轉頭看向墨夷思。“秋日漸涼了,公主要多注意加些衣裳了。”
墨夷思有些恍然,他的身影逐漸模糊,一轉身再也不再出現在她的視線。
號角吹響,我看著那浩蕩的軍馬,不覺心中暢快。一面金色大旗躍然高擎,上面一條黑色蟠龍出神入化,獵獵于長風之中。當先兩騎銀盔紅纓,端坐馬上,三萬鐵騎,人人玄甲玄袍,兵戈鋒銳,成七個方陣依序而列,隨他二人緩緩出宮。
軒城站在宮門前,朝胡洺洵揮著手。軍容肅整,軍威嚴穆,能清晰聽到眾人整齊一致的步伐漸漸朝正宮門走去。胡洺洵挺拔的身姿在馬背上更顯高大,墨夷思的臉上存了幾分哀怨,“他會平安回來的。”我微笑著拍了拍她肩,她的眉間的哀思卻還沒有消退,我只靜靜的笑了笑,望著那遠去的隊伍,祈求他們可以凱旋而歸。
薄婗淡淡的使了個眼色給驪姬與梓嫣,“可是離開了。”她小聲說著,嘴邊勾起了幾分鬼魅的微笑。
丁香的氣息愈來愈濃了,秋意的確涼了。墨夷思獨自一人坐在秋千上,心緒紛亂。似是想起往日那人在自己身邊百般照顧,她將披著的羅衫攏了攏,又想起他那日有些失望的眼神,卻還是嘴邊銜著溫柔。“秋意漸涼,多加些衣裳。”心內一陣慌亂,這已經是他走的第十天了,為何心中就像缺了什么一樣,帶著細小的痛楚?她咬了咬牙,盡力不去想他,卻滿眼都是他的笑容,他的目光。她忽的跳下秋千,像看破了晨曦一般,匆匆離去。
秋陽自高遠長空鋪灑而下,胡洺洵的身影沐浴在陽光中,淡淡金光灑落在他的長衫之上,那逆著光陰的深邃輪廓如若刀削,堅毅如山。
落日低遠,在軍營起伏的原野間暗入西山,傍晚的長空下大地模糊了輪廓,一種昏黃的空曠彌漫期間,顯出遙遠的蒼涼。胡洺洵呆呆的望著遠處,唇角微抿成一道薄銳的線條,暮色下看來卻異常鮮明。營帳四周已燃起了篝火,映在那深寂的眼中,又添了幾分思念。他抬頭望向已經黑下來的夜幕,深眸入夜無垠。
押送糧草的軍隊源源不絕的送入大營,車馬長行肅然有序。此仗似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他笑了笑,俊朗中帶著些意氣風發的神情。
他凝神看著腳下諸將,上揚的唇角驟然停住,隨之而來的是明顯的詫異和眉心蹙起,“劉祿,帶你身邊士卒過來!”他的聲音極為嚴肅,透著一絲不滿。
不遠處剛剛經過的兩人聞言停住,一身著參將膚色的軍士抬頭看他,面露猶豫之色,卻也無法抗命立刻來到近前。
“末將參見將軍!”兩名將士一前一后行禮。
胡洺洵召劉祿起身,掃視他一眼目光落在其后那名士兵上,“抬起頭來。”他冷冷的說著。
那名士兵周身不察覺的一抖,反而下意識地將頭更低。胡洺洵皺著眉四下打量著,他深深低著頭,穿著軍服的鎧甲將他的模樣遮去大半,看不真切。他的眼光掠過他蜷緊的手忽然停住,那雙小巧的手指甲修長而有光澤,攥進了軍服的皮革,因用力隱隱透出玫瑰樣的血色。
“本將軍讓你抬起頭來!”胡洺洵加重了語氣,讓人不可抗拒。
那士兵遲疑片刻,終于慢慢的抬頭看過來,胡洺洵淡靜的看著,卻不免吃了一驚。正是這張臉,他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面容,如今就這樣真實的立在他的面前。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動,面色一沉,劍眉飛揚,喝問劉祿:“這是怎么回事?”
劉祿慌忙俯身謝罪:“末將……這……”
墨夷思鎮靜的接過話來,“是我逼他趁著此次押送糧草而帶我來的,與他無關。”
說不清是驚是怒,卻也于欣喜中帶著幾分擔憂,這樣苦的日子,她是怎樣捱過來的?萬一其中遇到了什么不測……他不敢去想。忙呵斥她道:“軍營重地豈是你能隨便來的地方?”
劉祿見狀不好,忙跪下:“末將知罪,請將軍責罰!”
“杖責五十軍棍,就地執行!”胡洺洵看著他,眼神格外凌厲。
“住手!”墨夷思攔在他身邊,“此事不能怪他!”刑杖在離他身子半寸處生生收勢,侍衛看向胡洺洵,等待他的指示。
“軍中私留女子,依律杖責五十。今天平安無事已是萬幸,來人,送公主回帳中!”他的眼神幽深犀利,帶著震懾的光芒。素來聞胡洺洵治軍森嚴,軍法無情,真沒想到今天當著親眼所見了。她遲疑地看向胡洺洵,那張平時溫柔望她的面容果真在軍營中卻是冷如嚴冬,憐憫和寬從絲毫不可能顯現。
天蒼茫茫,墨夷思靠著一方紫貂銀絲墊,伸長了手指在火盆上方暖了暖,玉白的肌膚襯得火色愈發艷紅。胡洺洵輕輕踏進內帳,眼中恢復了幾分柔情,“如此邊塞凄苦之地,你為何要來?”不免心上浮了幾分心疼。
“思思……”墨夷思微微咬了咬嘴唇,不答話。
胡洺洵的心中略有觸動,她是來尋他的嗎?他又自己將這樣可笑的想法否定了回去,厲聲喝她:“軍營之地豈是你如同兒戲的?這不比你私自跑出宮,這是戰場!你知道你要遭受多少危險嗎?軍中不得收留女眷,你好好歇息一晚,明細我派人送你回宮。”說著,便要轉身離開。
“洺洵哥哥……”墨夷思忙喚住他,從懷里掏出一根繩子,她安靜的系在胡洺洵的手指上,另一頭系在了自己手指上。她燦然笑著:“洺洵哥哥,你看。”她晃了晃手指,“你還怪月老嗎?他縱使要犯許多糊涂,讓聯系我們的紅繩交錯纏繞,可是……”她雙頰飛上了兩團紅暈,小聲說著:“他最終還是把我們纏到了一起啊。”
“你說什么?”胡洺洵的眼睛倏地一亮,看著他。
“洺洵哥哥,我想過了。”墨夷思認真的說著,“或許我不知什么時候你住進了我的心底了,而我自己還沒有發現,以為自己仍惦記著的是白沐修。可是……”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我好傻啊,連心里已經有你了都不知道。洺洵哥哥,我喜歡你,我要與你在一起。”
胡洺洵的嘴邊的笑意已收攏不住,他忙走到墨夷思身邊,驚喜的不知所措。他忽的眼神有暗了幾分,“軍中規定,不許收留女眷的,即便是你。”
“可是我要陪著你啊,如何才能陪在你身邊呢?”墨夷思也有些惶急,慌忙說著。
“這個……”胡洺洵歪著頭想了想,“除非……除非是有詔令,隨行家屬可以隨軍,可是你……”
“我愿意嫁給洺洵哥哥為妻。”墨夷思抬眸笑著,無聲的漾在蕭疏燈影中,融化了所有的寒意。
晶瑩的蘭花與塞外罕見的白蘋嬌姿多展,靜靜的綻放在營帳中。冰肌玉骨,玲瓏高潔,嫻雅中透著幾分清澈,卻也悄然帶上了盈盈喜氣。
百里之路都有紅綢鋪覆,一眼望去細浪千里一般搖搖張展開來,清空耀目下映了金光淡淡,華美而飄逸。遠處起伏的山巒綿延,黃沙漫漫,卻也為這殷紅添了幾分異域風情。
胡洺洵策馬在前,清冷威嚴的神情縱在喜服下也是淡淡,然眾人看不透的眼底卻真切透著深沉而歡愉的明光,黑馬彩鞍襯著傲然身影,驕陽下逆著淡淡天光,風神凌俊。他朝墨夷思伸出手,便一躍將她抱入懷中。
墨夷思依稀有種不切實的感覺,猝不及防的叫人幾疑是夢。她幻想了許多自己出嫁的情形,無不是八抬大轎極盡奢華,卻沒有想到竟是如此簡單的在西北軍營里辦了這場婚禮。沒有王兄與王嫂甚至任何宮人的祝福,只有心愛的人與自己,戰士的道賀與群馬的嘶鳴。
墨夷思嘴角漾開一絲清淺的微笑,耳邊傳來戰士的祈福聲。天際晨光萬里,朝陽破云映出萬道金芒。十幾萬大軍單膝行軍禮,“眾將士恭賀將軍與夫人大婚!”賀聲自萬名將士口中齊聲喝出,氣勢懾人、撼天動地。鑼鼓號角奏出的喜樂驚天動地,卻也是那樣質樸與真誠,叫人微微濕潤了眼眶。
待馬開始放肆奔跑時,墨夷思恍然意識到自己正坐在馬背上,馬嘶鳴一聲跳過火盆。胡洺洵摟著她,立手挽金弓,射三支紅箭,正中靶心。
將士熱火朝天的喝彩聲響在耳畔,墨夷思心頭無端快跳了幾拍,卻也帶著些洋洋得意。喜炮震的心神微蕩,一抹嬌紅就這么泛起雙頰,更添幾分清麗嫵媚,映著頭上鳳冠的彩亮溫柔盈盈,明艷不可方物。
胡洺洵修長的手輕輕握住她的手指,輕微的溫柔一帶,便將她抱下馬。似是聽到胡洺洵在她的耳邊低聲一笑,熟悉的氣息帶著溫潤的熱度流連在耳邊,惹得雙頰霞飛,羞喜中又帶來十分的安定。
滿心身邊有如此一人,與他十指相扣,許下合家平安的愿望。墨夷思聽著這一大群將士的瘋鬧之語,像模像樣的拜天地。真正的舉手齊眉,叩拜行禮,十分虔誠與執著。縱使只是對著茫茫的天際,卻也是認真。每一拜,都許以白頭相伴的盟誓,不悔的四拜,刻在了彼此的生命中,一生一世,來生來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一生,她已然成了他的妻。
“禮成!”驍騎營的劉祿喊著,眾人撫掌贊嘆,紛紛敬酒。墨夷思大方的抬眸微笑,兩痕秋水柔光瀲滟的動了動,映著鳳冠霞帔嫵媚明麗,比平常多了幾分溫婉雋秀。柔唇淡挑勾出輕盈微笑,幾乎要攝了人的心魄。
“眾將士敬將軍與夫人這一杯酒,恭祝喜樂福寧,安康永伴。”戰士們齊聲跪下,說著。
墨夷思剛要飲下,卻突然身邊身來一只手將酒杯接過,他溫柔說著:“公主酒量不好,這一杯由我代飲。”便將那酒抬頭飲盡,照杯一亮。
“好!”眾將士連聲叫喊著,副將軍的眼里閃過一絲狡黠,走上前要敬酒。胡洺洵的目光里含了幾分堅毅,冷冷的看了看儀官。
儀官怕這些將士再糾纏下去,見胡洺洵的眼色,急忙高喝著:“入洞房!”眾將士歡呼雀躍,胡洺洵只伸手握住了墨夷思的手朝營帳走去,絲絲柔情悄然縈繞,暖入了心底。
龍鳳花柱高照,小小的營帳里春光融融,一室的流光溢彩。
縱已看過千回萬回,胡洺洵仍醉在那一瞬的抬眸中。紅燭微動,似是帶出了流光四射的美,伴著營帳中籠著的悠然清香,如詩如畫,如夢如幻。
一抹燦亮的笑在他的凝神下蕩起,倒影在輕紅如醇的美酒中,朱唇微抿,那溫潤而清冽的瓊漿潤入口中,只飲一口,與他交杯而換,再將那滿盞的幸福飲下。酒未沾唇已微醺,胡洺洵只覺一道清涼甘冽帶著胭脂的幽香直潤肺腑,千回百轉中心神俱醉,忍不住輕輕抬手將墨夷思落在鬢角的一縷青絲挽起。“如此,真是委屈了你。”他的眉眼溫柔。
“洺洵……”墨夷思搖搖頭,輕聲呢喃,環上了他的脖頸。紅酥玉指帶來微量的觸碰,點燃了滿腔的愛戀。
青絲婉轉散覆,流瀉在香肩枕畔,隱約掩映了一抹清麗桃色。丹紗帳影春宵醉,龍鳳燭燭心“噼啪”一聲輕響,似欲升云騰空,轉瞬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