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院中光景
- 冷月
- 米薇玥
- 2067字
- 2012-06-21 11:38:22
我醒來時,已經在醫院躺了三個月,難怪我覺得自己身體沉重又僵硬。我漸漸記起來他是龍哥,但是如何與他認識的卻想不起來,斷斷續續的記憶片段,讓我很是苦惱,隨便想起點什么就痛得我齜牙咧嘴。
天天躺在床上,除了吃就是睡,大部分時間他都在醫院陪我,其實,也只有他來看我,讓我感覺在這世上,只有他一人記得我罷了。
我問他我什么時候能出院,醫院太無聊了,只看得見白色的天花板。我問他的時候,我還躺在床上不能下床走動,但已經悶得太壞了。他每次都要敲我的頭,他的架勢大有想把我敲醒的味道,不管我是否痛得罵娘。然后說:“還敢提,也不看看你現在是什么鬼模樣,敢提出院?能下床了再問這種問題。”
他只買水果和粥過來,其余的無論我如何央求,總是被他拒絕。幸好負責我的楊護士,是個非常活潑開朗的姐姐,叫美子的姑娘,經常陪我聊天,每每都被護士長胖姐發現才吐著舌頭出去哼!哥哥他不愿意給我帶好吃的,咱不稀罕,山人自有妙計。我總是能哄騙到美子為我弄來好吃的,從披薩到炸雞翅,從海鮮煎餅到炒田螺,數不盡的美味啊。美子對我哥有一種少女情懷的沖動,她當然不忍心拒絕王子妹妹的要求,況且還是個較弱又可愛的王子妹妹。
只是可惜的是,事情很快就露餡了,當然不是哥他如何察覺到,而是我自己的身體不爭氣,吃了那么多好吃的,竟然承受不了發高燒,讓醫生抓了把柄披露出來。雖然我懷疑有可能被他撞見過,但是也只能在背后和美子偷偷罵他糟老頭子。后來聽到哥叫他靈,才知道他是哥的死黨。說起來他算是年輕有為,現在還不到三十的年紀,就已經是主治醫師。但平時表情太過嚴肅,做事一板一眼,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陰沉沉的味道。
偷吃禁果的事件暴露后,哥趁美子在的時候,耳提面命地下了命令,以后如果再敢吃亂七八糟的東西,天天只能喝白粥,并且要沒收手提電腦和手機。我只能乖乖聽話,不讓我玩這些東西,那我真要崩潰,難道真讓我天天對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嗎?他看我真的要哭出來的丑模樣,最后答應我在醫生同意的情況下,可以有節制地吃些我想吃的東西。我這才展開笑顏。
我身體漸漸轉好之后,他在醫院陪我的時間便逐漸遞減,當然每天還是會過來看我,只是不像之前那樣,幾乎一整天都陪著我,直到深夜才走。現在只剩下一天幾個小時的閑暇時間了。
在深秋的某個日子,我終于可以隨意下床走動了,雖然有一只腿還夾著石膏,但比起整天正能躺在床上的日子,已經是天堂與地獄之別。
到了初冬,醫生終于同意我去室外了。他扶著我在外面草地曬曬太陽。我興奮異常,他酷酷道:“不要跟個跳蚤似的。”
我不服氣:“跳蚤又怎么了?挺好的,好過棺材板。”
他不解。我奸笑著解釋道:“你死黨就是一個棺材板兼糟老頭啊,難道你想天天對著那樣的我嗎?”
他一副只聽得蚊子嗡鳴的表情。
我知道他有時候太酷,什么也不理會。我想了想笑瞇瞇道:“哥,你說我是跳蚤,那我頂多是個小跳蚤。”
他還是不理我,但是我就等著他開口問我,所以我也不再說話。這是我們經常的交流方式,通常都是只是我一個人在說話,他聽著,好像又沒在聽,直到我想要他說話的時候,我才會停頓很久,這時候,你以為他肯定不知道說了什么的時候吧,他總能很好地接下話題。
“為什么你只是小跳蚤。”
“那我問你,你是我哥嗎?”
推著我到了草地上的一張木凳旁邊緊靠著,他坐下來看著草地上穿著統一的條文院服的孩童玩耍,一個小孩抱起飛奔過來的充氣足球跑了起來,另一個小孩大喊著:犯規!犯規!
他點頭道:“當然。”
“既然我是跳蚤,那你也是跳蚤了,因為你是我哥,而你又比我大個,我那么嬌小,頂多是個小跳蚤了。”
“嗯……確實,符合邏輯。”他沉吟一會,才把目光從遠處收回來看著我。
“你是太瘦了,住院之后瘦了好多。”
我知道自己瘦了,瘦到我不忍心照鏡子。從前手腕一抓還大小適度的手感,現在只剩下皮包骨。我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向他撒嬌:“知道我瘦了,所以要給我吃好吃的,我才能養胖啊!”
他輕輕地拍我的頭,還是沒說話。有時候我總感覺他不知道在想些是什么,他一副思緒飄遠的狗腿樣,讓我很不爽。
我突然扯住他的耳朵大聲道:“哥!你聽到沒有?”
原本是想嚇嚇他,但嗡地一聲,聲音沖上腦門鬧騰,痛得我抱住頭顱直喊疼。竟把自己的腦袋震住了。
他抱緊我的頭,還氣人地來了一句:“凈做這些損人不利己的事。”
我帶著哭腔委屈道:“還不是被你害的!人家跟你說話你也不搭理!”
他安慰道:“好了,好了,是哥不好。我們先回去房里。”
真是痛死了!我直打著寒顫,漸漸地出了一身冷汗。
他推著我快速回到病房,這時候我已經痛得不能說話了,只是咬牙一門心思想著不能喊出來。他叫了老頭子來,但是老頭子也束手無策,說是扯動神經要痛也沒辦法,這種痛是痊愈的必經之路,最多只能幫忙打幾支止痛針。哇靠!還幾支!我明明白白看見老頭子眼中閃過的惡劣嘲弄。我搖著頭喊著不打,我害怕打針,也不想睡著像個布偶躺著。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我終于漸漸止住了疼痛。
哥一直抓著我的手,沒有松開。我回握他道:“哥,我沒事,不要擔心。”
“沒事就好。”
我對他展開一個無力的笑容,感覺自己臉上發熱,口干舌燥。
“倒杯水給我可以嗎?”他這才放開我的手,站起身,這時才發現他一直是跪在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