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記憶深如海(二)
- 冷月
- 米薇玥
- 2207字
- 2012-06-21 11:38:22
李秋在紫荊花盛開的時節(jié),站在紫荊山上望著一片桃紅掩映在翠綠中的景色之中,曾經(jīng)深情脈脈地說過:“世上除了死別,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將我們分開。”
我嫣然一笑,彼時心中琴瑟和鳴,認為世界上沒有比堅持這樣的愛情更偉大的事了,以為世上沒有了他,我便再也不能獨自存活。最后才知道,沒有他,雖然生不如死,但時間是世上最好的解藥。時間能帶走一起,讓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成為洪荒的一部分。
他待我極好,任我野蠻地撒嬌,總是不斷地在背后默默地支持我。我想這輩子自己就只能認定他了,從而經(jīng)常打趣他道:“李秋原,你這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你只能是個庸人。我這輩子什么都不好,但是只做對了一件事就可以滿盤皆贏,所以你只能處于下風,事事受制于我。”
他總是寵溺地拍拍我的頭,然后很溫柔地說:“我心甘情愿。”
然后每次我都像太陽一般融化在風里。我與他在校園里度過的時間很短,但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卻是校園里的點滴。廣場紫荊花下和那張我第一次見到他的長板凳。雖然只是那么幾秒鐘,我卻固執(zhí)地認定,這就是一輩子。
從不知道,自己傻啊!原來那都是自己的幻覺,別人騙自己,我們可以查明真相,自欺欺人,卻是無可救藥的……就像剛剛憶起的時刻,我以為過去是一輩子,其實還沒領(lǐng)悟到一輩子真的很長,長到當你沒了呼吸,它依舊在與時間糾纏,有時親密火熱、有時冰冷寂寞地走著……
我以為我可以堅守的,從不能想象世上還有這樣那樣的荒唐事,別人的悲傷,真的只是別人的悲傷而已,就算我們流淚,我們心痛,也只是一種痛……要直到刻骨銘心的親身經(jīng)歷才了解,別人的悲傷是怎么一回事,才了解孤寂是什么,才了解妄想在悲傷中找到共鳴的人本身就是一種悲傷。最后周而復(fù)始,依舊是時間帶走一切,漸漸將過往掩埋,即使我不能抹滅,至少我遺忘了……我寧愿永遠也不要找回那些記憶。
讓人支離破碎、面目全非的記憶,始于愛情;原本五彩繽紛的世界只剩下黑白。
所以,從前我并不恨他,因為他都蒙在谷里;因為陰謀本來就隱藏在黑暗中;因為沒有人給過他機會選擇;因為連最愛他的人都選擇對他關(guān)閉心扉。
既然一切都已成為朽木一般的過往,可以隨風而散,為什么?為什么還要讓我有這么絕望的時刻?我質(zhì)問的是老天。在醫(yī)院打開的記憶之門,猶如潘朵拉的盒子,愛情那么美好,卻夾雜著如此的殘忍,瞬時侵染我絕望憧憬。
如果可以,我選擇永遠遺忘,將以往抹滅,不復(fù)存在。
原本,我已經(jīng)遺忘;原本,我已經(jīng)重新開始;原本我以為自己真的活著。
秋原學長畢業(yè)后,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離家不遠,又因為我還沒有畢業(yè)的緣故,所以就沒有打算自己出來住。而我,上大學的時候就一直住在宿舍,那個家,我盡量不回去,我害怕面對一屋子的冷清。
他上班以后,我們一起的時間大部分都只能在周末,但是有時候周末他也很忙,無法抽身出來。以前我總是野蠻地撒嬌,自從他出了社會,我就很少有這樣的動作,怕他辛苦。他剛開始工作的幾個月,整個人整整瘦了一大圈。
我讓他不要那么拼,他總是笑著說:“我那么拼是為了早點娶老婆,不然老婆都要跑了。”我很感動,總是殷勤地替他捶背。
他會說:“我的未來老婆很乖啊!”
我不吭聲,但他卻是懂得我的心的,心甘情愿。
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拜見過他的父母。父親是很和藹慈祥的人,母親則一臉精明,兩人待我都很不錯。但也許是因為所處環(huán)境太過南轅北轍,總是感覺與他母親有些疏離,我安慰自己,這是正常的,對只見了幾次面的陌生人,還能怎么相處呢?
到了大四,一整年我都沒有去過拜訪他的父母。我沒有在意,整個大四我很忙,忙著找工作、忙著畢業(yè)論文等等一些瑣事。他漸漸為自己的事業(yè)埋下鋪墊,經(jīng)常要開會。大家都很忙。所以,有些應(yīng)該注意到的細節(jié),我都沒有注意到。
論文答辯以后,校園生活算是完全結(jié)束了,以后只要一顆心放在工作上面就行。第一份工作非常重要,不能草率,我只能在找的時候細細挑選,因此比較墊后。
阿拓和廉漪早就已經(jīng)走在了一起,總是甜蜜得讓人忍不住也要發(fā)酵。詳細的戀愛經(jīng)過,我并不清楚,只知道是阿拓瘋狂迷上了廉漪。他們這一對,我以為會一輩子就這樣,在擁抱中度過,但是這個時候廉漪卻告訴我她要出國。
我才突然醒悟,自己又一次錯了。
“為什么?”我在操場旁的草地上找到她,周圍一片昏暗,風很涼,吹散了悶熱的浪潮。
看著阿拓失魂落魄的樣子,我都為他感到心疼,我就想不明白,這個女人怎么就那么沒心沒肺的。
她口齒不清道““嗯?哦,有很多原因,你想聽哪一個呢?”
我惱道:“廉漪,你不要跟我打太極!我想知道原因!”
“哎,易冉,這世上有太多事情讓人很無奈的。你以為可以的,誰知最后卻是一開始就不可能的;你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東西,一下子又得到了……”她陷入沉思當中,虛無縹緲的眼神,讓我一時分不清思緒。
她問:“易冉你說,人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輕聲道:“你直接告訴我原因可不可以?”
“原因就是我不愛他了,有更好的東西在等著我!”她說完扯開嘴角,露出悲涼又孤寂的笑容。
我沖動地搖晃著她的肩膀罵道:“你是瘋了吧?”
“我沒有瘋,我很清醒,從來沒那么清醒過,他媽的跟那小子一起的時候我才不清醒呢!”她罵完又往嘴里灌進大口大口的飲料,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喝的是酒。
我突然頹喪起來:“為什么你們要變成這樣?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沒有發(fā)生什么事!就算有……也是好事呢!我正往我的康莊大道上走呢!我有什么不高興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易冉,來!陪姐姐喝!”她塞給我一罐藍山啤酒。
“不要跟他們牽扯在一起,我們才能得到幸福,你懂嗎?”說完就默默地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