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只能呆兩天，說好要回去上課的，就得全力以赴，說起來，很久不見學生們了。

中午吃過飯，帶著父母上街，想給他們買點兒東西。平時很少在身邊照顧，用這樣冷血的方式減輕自己的內疚，其實，他們要的，哪里是這些。挽著父母的手，我們悠閑地逛著，天氣很好，陽光已經微微顯出實力來了，夏天，已經不遠了，那是我最最愛的季節，生在驕陽似火的六月，喜歡夏天的熱烈，自己太過清冷，剛好可以綜合。

商場人不多，超市里東西堆得很是喜慶，任何有丁點兒特別的日子都能用來大肆渲染一番。我挑了好多吃的在推車里，牛肉、排骨、魚什么的，晚上回去好好為兩位做頓飯，讓他們嘗嘗手藝有沒有長進。說到廚藝，我還真沒能從父母那兒遺傳到什么呢，多可惡！

我手上提了兩大口袋的東西，執意不讓爸爸搭手，平日，我又有幾時能為負重的父母減輕一些些，所以，盡管吃力，我也逞強。打車回家，把他們趕到客廳看電視，我就開始哼著小曲兒忙活起來了，洗肉切菜，鍋碗瓢盆響著，他們輪流在廚房參觀，看我有沒有手忙腳亂，不小心把房子點了。其實，雖然我做的賣相上差點兒，口味差點兒，其余的還是很好的。最后，四菜一湯上桌，爸媽很是給面子，吃得都挺香。我也不停動筷子，碗里堆得老高，媽說這個吃了好，那個吃了補，一頓飯都沒閑著。

晚上還是跟媽睡，抱著她胳膊，皮膚松松軟軟的，我三十，我的媽媽，是快六十的人了，而爸爸，已經六十三歲了，天哪，是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就以我無法預知的速度老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長出了皺紋，腰漸漸駝了，眼睛也渾濁了，他們老了，我是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了吧。睡覺之前，讓媽媽試了買給她的衣服，是條裙子，剛看到裙子的時候，媽數落我，“買的什么衣服啊，我都這么大年紀了，穿出去還不被人笑話？”扭扭捏捏的不肯試，其實很適合她，刻意挑選的，逼著她換上，鏡子前的那個女人，盡管上了年紀，卻依然很美。穿上裙子，我跑著去門邊的鞋架上取了一雙細跟皮鞋進來讓媽穿上。

“媽，真好看！”我從背后擁著她，她也抬起手臂，挽著我，幸福感蔓延開來。看媽媽的表情，應該是很喜歡的，過后，她一定會喜滋滋地穿出去炫耀，從來都是這樣，我買回去的東西，她總忍不住找人分享自己的欣喜，特別是那欣喜源自她的女兒。

第二天起床，不可避免的滿心憂傷，要回學校了，再回來，得等到放暑假，還有一個來月，到時候回來，一定要多住些日子。什么時候，能買套兩居室的房子，帶上他們同住，多好！從小到大，就算是現在，我也是個戀家的孩子。

早上起床，沒來由的老是覺得惡心，胃里反酸，總想吐。難道昨天吃壞肚子了，一直胃不太好，昨天沒注意，在洗手間里折騰一陣，站起來，暈乎乎的。

媽進來看我這副樣子，“怎么了？吐得那么厲害，胃難受了？”

“估計胃病犯了，沒事的，吃點藥就好的。”整個人懨懨的，沒力氣。

簡單吃了些東西，然后提著媽裝好的一大包東西，離開。爸媽送到門口，轉身揮揮手，沒敢再回頭。我也是該當媽的年紀了，還這樣，多少有些丟人。

又是坐車。

車上，悶悶的，胃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這一路，不定得什么樣子呢。好不容易熬到下車，胃里早就吐空了。麻煩了好幾次車上那位乘務妹妹，打她身邊過的時候很不好意思。給小雅打了電話報告回來了，她聽我說話有氣無力的，問怎么回事，“大概是吃壞東西了，胃不舒服，老吐?！?

“吐？不會有別的什么事吧？要不我陪你上醫院看大夫去？”

“不用的，我回去吃藥睡會兒就好了，沒什么的?！?

“那你先回去，我下班去看看你?！?

“嗯，好?！?

到家，扔掉東西，就趕緊去床上躺著，胃里還是難受，累，卻睡不著。胃空極了，沒什么可吐，開始覺得餓，正好這會兒聽到敲門聲。應該是小雅。

打開門，果然是她！“救苦救難的圣母瑪利亞啊，總算來救命了！我都要餓死了。”

“自己不知道做點兒吃的??？”

“我真是沒什么力氣了?！?

她上下打量我。

“你這樣多久了？”

“怎樣？”

“就是最近沒什么胃口，稍微不注意就難受。我胃一直都不好，你也知道嘛?！?

“你好朋友什么時候來的？”

“唐小雅，這個跟那個有什么關系啊？還好朋友呢，你不是經常來嘛?！边€跟她開個玩笑，不對，是呢，我的好朋友，什么時候來的？很久了嗎？上次，上次，是什么時候？

“怎么，看你那樣兒，不會真的很久沒來了吧？”

我慌了，這個，到底怎么回事？“不會有什么意外吧？前段時間，我以為是情緒影響的，也沒在意，難道??????”

“你們當時??????”

我坐下，想，我們當時，想著都不小了，也是要結婚的，真沒采取過什么措施，難道？可是，那么久都沒事，偏偏這會兒???孩子，會是孩子嗎？

“小雅，我會有孩子嗎？我和陳工的孩子？天哪，老天是用這樣的方式眷顧我吧？陳工，陳工，知道嗎？我們的孩子！”

“祎然，你冷靜一點，冷靜，如果，真的是有孩子了，你打算生下來？”她用手固定住我。

“當然，為什么不生，那是我和陳工的孩子，陳工沒了，可是我有了他的孩子，多好，小雅，為我開心吧？太好了！”我搖著她，晃著，全身的血液都加速流動，我甚至都能感受到，真的。

“祎然???”她擁我入懷，沒再說什么。

會是孩子嗎？一定要是孩子，求求你，讓我有陳工的孩子。對，我不能激動的，趕緊坐到沙發上，倒杯溫水喝下，鎮定下來。

“小雅，我餓了，趕緊給口吃的吧。對不起，辛苦一天了還過來，謝謝啦！以后我孩子就讓你當干媽好了，呵呵！”看我喜笑顏開的模樣，她嘆口氣，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