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左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眼光亂瞄，就是不敢看對面龍翊陽‘火辣辣’的視線。

“陛下，菲煙曾有幸在武陽王府做客幾日，結識了王府新入府的左左小姐，左左小姐才貌絕艷，端莊守禮，菲煙惋惜不曾見識左左小姐的才識，今日機會難得，菲煙斗膽，懇請左左小姐為菲煙，也為大家表現一番，以表菲煙的仰慕之情。”

不知那方的熱鬧什么時候結束了，戰火突然間就降臨到了左左的身上。

頓時大殿中各種眼光都看向左左這一桌。因為并不曾正式向大家介紹左左的身份，所以即使大家心知此時能坐在武陽王那桌的女子十有八*九就是近來傳說中王府新進的小姐。然而當羽菲煙的目光看向那時，還是響起了不小的議論聲。

“哦？不知左左可準備了什么節目？”龍翊翔笑著看向一臉呆愣的左左。

左左此時卻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而且是那么的強烈，然而讓她更強烈的是：沖上舞臺，撕爛羽菲煙那得意的嘴。

不過在撕爛她的嘴之前，她倒是恨不得撕爛自己的嘴，你說你吃飽了撐著可以去茅廁，何必浪費熱量去夸贊那人呢。

左左強忍下心中的怒氣，見各方眼光的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尤其是皇帝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忍下心中的躁動，正要起身，卻見自己這桌的人擔憂的看著自己，左左對著眾人一笑，表示放心，然后起身來到殿前，按照嬤嬤所教的禮儀對著龍翊翔行了一禮，開口到：“回皇上，想必在做的各位大人都知道，左左是來自鄉野的無知丫頭，菲煙小姐所說左左才貌絕艷，當真是繆贊了，左左愧不敢當，左左粗野無知，并無長處以娛大家，當真是左左的不是，在此，給各位賠罪了。”

說著，左左對著皇帝一禮，轉身，又對著大殿中眾人一禮。

左左此番話，當真是貶低了自己，卻又直率禮貌，雖然仍有一部分人對左左的作為不屑，卻有也有淡淡的點頭表示理解。

“姐姐這是在推脫嗎？菲煙和姐姐那幾日密切相處，可是對姐姐的才華佩服不已，此時姐姐如此推脫，可是看不起菲煙，因此對菲煙的提議不屑一顧。”羽菲煙淡淡的聲音響起，話語里卻含了三分逼迫之心。

左左心下憤怒，卻只得強忍著。左相家的小姐出手，自然是有那么一幫子追隨者在的。當下便有人不高不低的聲音響了起來。

“真是虛偽，有些什么本事使出來就好了，何必裝呢。”

“是啊，要真是沒什么手段，又如何做到了王府小姐的位置。”

“唉，人心險惡啊，誰知道她裝什么呢？”

.....．

.....．

左左極力忍住自己將要爆發的情緒，放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纖細的指節泛白，明媚的臉上是怒極后的青紅。

龍翊陽看著那孤身站在人群中的人，臉上面無表情，冷淡著臉色。龍翊南正要開口，他揮了揮手，阻止了龍翊南。

冷眼看著眼前的眾人，幾個深呼吸，然后看著眼帶鄙夷看著自己的羽菲煙，瞬間，綻放出了一個明媚的笑。

左左緩緩走向舞臺，四周的人也隨著左左的動作而漸漸止住了話語。

站在羽菲煙的對面，見她仍是那副表情不屑的看著自己，似乎此時，連偽裝也不必要了。

“姐姐，你是打算...”

“誰是你姐姐？”左左冷聲打斷羽菲煙的話，見她青白了臉，也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冷笑到：“你是不是該下去了，不是說讓我表演嗎？那你還站在這兒做什么？”

“你——”

“我什么？羽小姐，你不是想要看我出丑嗎？那你就下去仔細的看著吧，現在，”左左環視舞臺，看著羽菲煙，淡然笑道：“這個地方屬于我！”

“哼——”

羽菲煙冷哼一聲，看了左左一眼，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你也就今晚還能猖狂。”說著，轉身，優雅的走下舞臺。

莫名其妙！左左冷哼。

轉眼，看著所有的人都注視著自己，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但是，舞臺經驗左左是有的，而且，此時她面對的是一群古人，那么以她十幾年的現代精粹的知識累積和見識，還制服不了這群古人嗎？

左左心下冷笑，想看她的笑話，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左左面對皇帝，對著那方盈盈一禮，開口到：“左左本是一鄉野粗人，承蒙武陽王爺和南王殿下不棄收留左左，并照顧左左衣食住行許久，左左感恩于心，借此機會，左左清歌一曲，聊表左左的感恩之心，同時，也祝雅龍國運昌盛，千秋萬代！”

說著，又是一禮。

“好好好...”龍翊翔連說幾個好，大笑到：“好個千秋萬代，只此一句抵萬金。就算今日演繹粗陋，也絕不會有人瞧不起于你，你放心就是。”

左左一愣，沒想到一個馬屁倒是換來了一個保證。有了皇帝這番話，就算今晚自己表演的不怎么樣，那些亂嚼舌根的，卻也不能再說一字。

“謝皇上。左左才學淺陋，不當之處還請見諒。”見皇帝對自己點了點頭，這才轉身，看向大殿外，遙遠的那方。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唯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

低綺戶

照無眠

不應有恨

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

千里共嬋娟

我欲乘風歸去

唯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

低綺戶

照無眠

不應有恨

何事長向別時圓

月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

千里共嬋娟

淡淡清雅的調子，不似羽菲煙的聲音那

般清脆，也不似紫陌平日里的活潑，更不似她自己的直率，那聲音略有些低，有幾分王菲唱這首歌的時候的感覺，幾分低沉，幾分迷人，幾分優雅，幾分悲傷。

平日里左左是愛唱這首歌的。對它的曲調非常熟悉。此時此景，左左唱來，卻多了幾分凄苦的味道。

不經意間，一滴眼淚落入了嘴里，左左卻不覺，她茫然的看著外面昏黃的夜色，心里一陣陣苦澀。

誰能知道此時自己在哪里？誰能知道此時自己以一種怎樣的心情來唱這首歌。這是歌嗎？此時，已然不是了。它是左左的鄉愁，是左左的渴望，亦是左左的絕望。

“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

左左覺得好笑，歸去，此時對她來說是多么偉大的一個詞，她恐的不是瓊樓不是玉宇，而是自己。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左左覺得悲切，她要和誰長久？和誰共嬋娟？自己孤身一人，還有誰能體會自己此時此刻孤絕的心境。

她從沒覺得這首平日里喜愛的歌，此時唱來會是那么的悲苦。

龍翊陽這幾年來，從沒覺得心疼兩個字該是出現在自己心里的。

可是，此刻，他深深的感覺到，他心疼她！

一身白衣的左左孤身一人站在臺上，背對著他，輕仰著頭，看著不知哪處，淡淡的歌聲從她的嘴里傳出來，是他不曾聽過卻并不特別陌生的調子。平日里在王府，他偶爾也能聽見她哼唱一些自己不熟悉的調子。

然而此時，他卻能深刻的感受到她的那份孤獨，甚至是絕望。

小小的人兒倔強又脆弱的站在這天地間，獨自梵唱屬于她自己的悲歌，似乎游離了世外。到底是什么惹的她那么的悲苦？時不時有風拂過，那柔貼的黑發隨風起舞，似是在陪伴左左的歌聲，不讓她那么孤單。

龍翊陽皺眉，下意識的扶上自己的心口，為什么他的心竟然會覺得脹悶的難受？

宗政琉覺得自己這次來雅龍是來對了，似乎上天給了他一個機會見證些什么。

看著臺上瘦弱卻直挺的背影，宗政琉第一次為自己對女人的見識感到困惑：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個人？前一秒會給你明媚天下的笑，下一刻卻讓你經歷凄苦的悲。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兒？宗政琉慣常的抹了抹鼻子，一雙眼睛卻火熱的盯著那人的背影。

歌聲消停，整個大殿有那么一瞬間的靜默，然后，“啪啪....”的掌聲便響了起來。

左左反應過來，轉身看著座上含笑拍手的皇帝，終是從自己的幻境中抽身而出，淡淡的行禮，“粗陋一曲，污了陛下的耳，還請見諒！”

“左左說笑了，若此曲堪稱粗陋，那朕倒不知何為高雅了。”龍翊翔看著左左，含笑問道：“只是不知這曲是左左自創還是從何處聽來，這般曲調，朕倒是聞所未聞。”

左左臉一紅，說道“皇上見笑了，左左沒有那個本事創造出這樣的曲子，是左左某次偶然聽別人唱過的，覺著聽著好聽，便記了下來。”

龍翊翔聽了，點了點頭，卻掩不住疑惑和失望。

“對了，”龍翊翔轉身看向龍翊陽，笑瞇瞇的問道：“不知此次三弟送來的祭祀品是什么？這大家都送完了，三弟卻隱而不發，你可別告訴朕你忘了。”

龍翊陽起身，行了一禮，說道：“啟稟皇上，此次祭祀之物臣弟交給了她，到底是何物，臣弟也未可知。”

“哦？”龍翊翔看向左左，“不知左左準備了何物？朕可是期待的很。”

“啟稟皇上，左左準備的東西有些大，恐要勞煩皇上移駕殿外了。”

“如此嚴寒冷冽，竟要皇帝移駕殿外，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名堂？可知若是傷了皇帝龍體，你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

太后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威嚴和冷厲，左左下意識的看向上座的女子，卻被她眼中的寒芒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