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藍耳里只有嗡嗡的聲音，像是蜜蜂采蜜時發出的勞動之聲，爸爸說了什么她都不知道了，傻傻地盯著歐菲菲，右手握著手機無力地滑下。

歐菲菲見狀，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不會的，不會的，哥哥不會有事的。

哥哥怎么會出事呢？祖藍腦袋里亂成了一片，無法思維。只是不停地安慰自己，哥哥不會出事的。可是爸爸不是說哥哥在醫院搶救嗎？眼里的淚水早已流了出來。

一只手有力地抓住祖藍顫抖的左手，是菲菲。歐菲菲眼眶里的早已溢滿了眼淚，“走啊，去醫院。”

對，去醫院，哥哥在醫院，說不定現在哥哥已經脫離危險了。祖藍心里想，任由歐菲菲抓著往秋千園外跑去。

“菲菲，你們去吧，書包我們負責給你們送回去。”姐妹倆快要跨出秋千園時，一個聲音響起，兩人誰也沒有回頭。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感謝了一番。

祖藍和歐菲菲慌慌張張攔著車，直往醫院趕去。

兩姐妹在車上一句話都沒說，可是兩人的手自秋千園起就沒分開。

醫院走廊里，歐振海和譚昕不停地走來走去，急救室里的燈亮著，醫生們還在辛苦地工作著。

歐菲菲和祖藍三步并作兩步般大步流星地趕來了。

“哥，怎么樣了？”一見父母，兩人異口同聲著急地問。

“醫生還在搶救，可是，我看……”譚昕說到這里，眼淚不聽使喚地流出來。

“媽，你快說啊，哥到底怎么樣了？”歐菲菲抓住譚昕的手，追問道。

“鵬鵬流了好多血……”譚昕努力擦拭淚水，難過得說不下去了。

歐菲菲無力地放開了譚昕的手，搖著頭，說：“媽，你騙我的是吧。哥，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

譚昕把歐菲菲擁在懷里，母女兩哭成了一團。

祖藍自來到醫院，就沉默著，她始終不愿相信此刻躺在急救室里的人就是她最愛最愛的哥哥。不會的，十幾分鐘前，她還和哥哥通了電話，哥哥說好了一會兒后就去秋千園接她的，里面躺著的人肯定不是哥哥，不是的。

祖藍使勁地告訴自己，里面躺著的人不是她的哥哥。

可是昕姨為什么在哭呢？菲菲也在哭？爸爸為什么那么傷心呢？

他們真奇怪！

祖藍欺騙著自己，她揩掉眼淚，踉蹌著來到爸爸面前，望著滿臉愁容的爸爸說：“爸，放心吧，哥不會有事的。”

歐振海看著看似堅強的祖藍，很努力地笑，試圖藏住臉上的驚慌，很努力地憋住眼淚，心疼得拍了一下祖藍的肩膀，覺得這樣或許能給女兒加氣。

“爸，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了，哥不是去給您送文件嗎？怎么會進了醫院呢？”歐菲菲不知何時已從譚昕懷里鉆了出來。

“工地上的一塊架空的鋼筋水泥板掉下里砸到了鵬鵬……”歐振海一想到水泥板砸在歐鵬身上的慘不忍睹的場景，喉嚨就像被魚刺塞著一樣疼痛，說不出話來。

歐菲菲和祖藍聽到哥哥出事的緣由時，嚇得心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周遍全身。

咚，手術室的燈滅了。

一家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期待燈滅，可是又怕燈滅了。

等待宣判的時候到了。

祖藍心里更添了一重疼痛，是她讓哥哥去工地的，所以哥哥才會出事的。

如果哥哥有個三長兩短，祖藍怕是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醫生出來了，一家子都簇擁上去。

醫生取掉口罩和手套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再見他最后一面吧。”

聽罷，祖藍癱坐在地。努力憋住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肆意妄為，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