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傳來了脂粉香，環佩玎珰響，舞蝶裊娜而至。她云鬢輕挽，粉胸半掩，身上的紗羅披帛飄若春云，更襯她芳菲嫵媚。

燕玄則的嘴邊掛起了一抹玄妙的笑：“舞蝶，數月不見，你倒是越來越迷人了。”

“多謝王調教得當。”她淡淡的口氣。

“哦，這話聽來似乎言不由衷，其實你是在怪寡人……”

舞蝶已打斷他，“一切天注定，舞蝶只是聽天由命。”她不愿意和他太多言語，卻低眉垂首，一副順從的模樣。

可燕玄則偏偏不放過她，“天注定？銷魂蠱也是天定，而非人為？”他說話的口氣促狹又邪惡。

舞蝶似被蝎子蟄了一下，白皙的臉色迅速竄紅，仿若都要滴出血來。銷魂蠱，舞蝶心底的夢魘，只有一次，燕玄則和她提起過，從此，她便陷于萬劫不復。今日，燕玄則這卑鄙小人是怎么了，為何又再次撕開她血淋淋的傷口？一種不好的預感強烈地襲來，她迫使自己鎮定下來，決定裝聾作啞：“舞蝶不知王說的是什么？也從未聽說過‘銷魂蠱’。”

“哈哈哈……”他本來俊美的臉此刻幾乎扭曲了，“你從未聽說？那就對了，落塵，事實是這世上從未有過‘銷魂蠱’，之前即使寡人和你提起過，也只是杜撰的。”

如五雷轟頂，她呆若木雞，耳中卻一字不差的聽進了他慢條斯理卻陰冷的話語。

“寡人是故意用‘銷魂蠱’哄你的，非如此，你怎可乖乖就范，替寡人以身伺候那些道貌岸然之徒，趁機刺探有價值的情報。舞蝶，寡人還真是舍不得你離開赤燕皇宮，估計你裙下的不二之臣也要對你相思成災了，只是，眼下有一樁十萬火急之重要事項要交付你去辦，所以你只能告別舞蝶的身份，做回落塵——寡人的楚夫人了。”他頓了頓，

“寡人想成全你，要你回到楚君御的身邊，密切監視他的行動，及時替寡人傳回消息。

落塵心思亂急，她震驚，恐懼，悲憤，愕然，幾種情緒在她的腦子里交織著，她的面色忽紅忽白，猶如重癥病人一般垂死掙扎。半晌，氣息幽幽回轉，她哀怨至極：“可是，舞蝶這樣的殘花敗柳之軀……”

“寡人已經讓你做回落塵了。從今夜開始，忘掉舞蝶。回到孔雀殿后，取掉臉上的人皮面具，恢復你本來的身份。”他繼續說道，“你放心，他對你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就連你那寶貝妹妹，他的王妃，他也從未有興趣碰過，想方設法就是迎你回去。回去后，你盡可以安心的待在楚君御的身邊，陪著你心愛的郎君朝朝暮暮，過苦盡甘來的團圓日子。除非，你想背叛寡人——”

燕玄則話鋒一轉，陰柔的嗓音中透出徹骨的寒意：

“天下貴族士層間皆流傳赤燕王宮有個絕世美女，名喚舞蝶。她不僅僅是宮中的舞姬，她的舞技能勾了魂去，她更是天下聞名的淫賤兒，那副美妙的胴體更是能讓人銷魂欲醉——若讓寡人察覺你有任何想要背叛寡人的舉動，那舞蝶就是杜落塵——”

“撲通”一聲，落塵早已跪倒在了燕玄則的腳下，她鼻息幾乎貼著地，身子因為內心的恐懼和恨意，止不住的顫抖。她寧可死，也絕不能讓楚君御知道她就是舞蝶。燕玄則看來實在是了解她，這一招是她根本就無力反抗的軟肋。

落塵痛苦掙扎，神志昏沉，內心深處卻愈來愈堅定——不，沒有任何事，任何人能把風聲傳到楚君御的耳里，除非她死；不，即使她死，即便天下人盡知，她遭人千般唾萬般棄，唯獨君御是必須蒙在鼓的。她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人，咬碎銀牙：“落塵聽憑王的吩咐。”

“很好，落塵，寡人會安排好一切，讓你盡快回到楚君御的身邊。”落塵略一施禮，正待退出，耳邊又飄過他微帶嘲諷的話音，“只是，落塵你扮舞蝶日子也久了些，也要注意不要漏了馬腳。寡人印象中你素來習慣用清新淡雅的花香，而這般媚俗的脂粉香——”他故意夸張的使勁嗅了嗅，“也只配舞蝶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