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冷得非常，每次出門晚煙都不忘帶個熱水袋。林溪近日態(tài)度她已是漸漸清楚，所以連跟他經(jīng)常出門這事兒也免了。世間大多女孩子認為男孩子是她們溫暖的陽光，但有時還不如一個熱水袋。若是沒事兒，晚煙便捧上她的熱水袋縮在床被子里，左手暖暖右手再暖暖的，沒事兒便看看亦舒的文集，在直至海枯石爛里，她說做人凡事要靜；靜靜地來，靜靜地去，靜靜努力，靜靜收獲，切忌喧嘩。她喜歡這句話，簡簡單單平平凡凡，卻總是能提醒她在生活變得無法理解之前，學(xué)會靜靜等待。正看得出身，房門被打開了。羅清風(fēng)笑臉盈盈地進來了。

“煙煙，晚上羅叔叔請客，請我去聚聚，你陪陪爸爸，好嗎？”

“嗯。”她點點頭，“媽媽不去嗎？”

“她若是同意也是可以去的？”

“你去問問吧。”羅清風(fēng)半晌才開口。

晚煙見他此時仍是跟楊水萍這么客氣，越發(fā)不理解：“你為什么不自己去問呢？爸爸，你們不是夫妻嗎？”晚煙皺起了眉頭，她無法忍受，忍受雙親間的清冷寡淡，至少，她是他們愛的結(jié)晶。

羅清風(fēng)見她些許激動，怔了一下，繼而，嘆了口氣道：“煙煙，爸爸沒有自信。”

這話一說出口，晚煙忽覺得自己爸爸竟如此小孩子氣。人活這么大，誰都干過數(shù)不清的厚臉皮事兒，卻在自己親人面前膽怯。她笑了，輕輕趴在羅清風(fēng)的肩上。她爸爸的肩，寬闊，厚實，直挺挺地比山還挺拔。她嬌滴滴地講道：“怎么會，我爸爸，比誰都帥呢。你可是大海的兒子。”

羅清風(fēng)一聽，知道她又在撒嬌，怕怕她的小手，無奈地笑道：“說吧，你想爸爸干什么？”

“你知道的。”她抬頭看天花板，一副無辜樣。

“行，我現(xiàn)在就去問問你媽媽。”他笑笑，無比幸福地享受此刻，想起晚煙還不會走路時，他經(jīng)常把她放自己肩上去左鄰右舍打打招呼。鄰居看到她，都忍不住上前親親，逗逗的。如今，她竟已經(jīng)是長成這樣大了。而自己，兩鬢也已些許斑白了。真是歲月催人老啊。

羅清風(fēng)離開閨女房間時，輕輕帶上了門，轉(zhuǎn)頭正見楊水萍往客廳方向走去。他喊住她，道：“水萍，老羅今晚請客，你，去嗎？”他看著她，等待著回答。當(dāng)然是希望她點頭的，他喜歡去哪兒都帶上她，以彌補多年來的空缺。卻見她猶猶豫豫，他心頭反倒是些許失望了。但仍是心頭些許期待。

楊水萍思考很久過后，淡淡說道：“好吧，我準(zhǔn)備一下。”說完，便走回了房。她向以前一樣，對他永遠都是淡淡。淡到讓人心頭發(fā)酸。可那個曾經(jīng)剝奪了她的自由的人是他，現(xiàn)在又有什么可怨。曾經(jīng)，他無法好好珍惜，痛快放手，灑脫離開，以為一切便會暢快。但以后，與她的重逢更是永不可能的事了。

羅清風(fēng)拿出手機，撥了那個號碼。似乎等了半個世紀之長，對方接通了，道：“羅先生，是你啊，近來身子可好？”

羅清風(fēng)回道：“王醫(yī)生，近來倒沒什么特別明顯的病現(xiàn)，只是上次你給的藥我全吃完了，你能再給我開點嗎？”

“這樣啊，行，我改日便會寄給你的，希望你還是保重自己的身體啊。”王醫(yī)生的聲音很是沉重。

“嗯，好，謝謝。”他掛了電話，長長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