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被這一視頻一激，忽然想起昨天的事——

昨天那20分鐘的下課時間，他硬拉著霏霏，晚煙和林溪陪他去小賣部買點兒飲料。拗不過他，他們也就硬著頭皮去了。誰知在回來路上，他晃得太厲害，開汽水時，汽水竟然濺了一身。他們三人買的都是果汁，都好端端的，只在一旁取笑他。他急了，飛跑回教室想去拿點紙巾來，正巧撞見在他們桌子附近鬼鬼祟祟的莫小小。上次那件事后，他對莫小小就一直愛理不理。平日在他面前好好的女孩，怎么原形畢露時這么難堪。所以，他也就毫不客氣地問：“你在我桌子附近干什么？”

當時莫小小卻是一臉鎮定，淺淺地笑道：“表哥，上次我說錯話了，想來跟你道歉的。”

“你要道歉就去找霏霏。”他抬起腳，懶懶地坐下，不客氣地說道。

“嗯，好，表哥，我一定會找她道歉的。”她說完這話后便走了，顯得很是乖巧。

林陽一向神經大條，也發現什么不對勁，反而覺得她知錯就改倒是挺好的，便自顧自地擦擦身上濺起的汽水。竟不曾想到，在他跑回教室之前，莫小小竟然已經拿到了霏霏的柜子鑰匙。

林陽一身怒氣直沖上腦門兒，條條青筋在白皙的皮膚上暴動。一鳴見狀，安慰道：“少爺，你別生氣啊，女孩子間嫉妒來嫉妒去，那可是很正常的。”

林陽臉色依舊，沒半點火氣降下，反而怒氣沖沖地跑了出去。只剩一鳴在后頭感嘆：“哎，火爆脾氣。”

現在是下課時間，教室里正喧鬧得很，林陽一進去就看到莫小小正若無其事地看著雜志。他一步并作兩步，猛抓住她的手腕，冷硬地說：“Sophy，我警告你，把衣服交出來，否則以后別再喊我表哥。”

莫小小這回被嚇得不輕，正美滋滋地看雜志，竟被突然這么一吼，臉色一下子變得驚恐萬分，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說話。

“怎么？不肯？需要我把教室錄像帶調出來看嗎？”林陽的手勁更大了，神色不若以前那般嬉皮笑臉，藍色的眼睛似刀一般凌厲，嘴角緊緊地抿著，冷颼颼地讓人心底發毛。下課的喧鬧聲掩蓋了他們的對話，可莫小小竟怕得聽到了緊張的心跳聲，不由自主地說了聲：“好，我還。”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甩開了她的手，拍拍他的襯衣上的灰塵，毫不留情地走開了。

林溪正與晚煙說話間，恰看到林陽神色冷冷地走了過來，擔憂地問：“怎么了？”

“沒事，懶得說。”他懶得解釋，軟綿綿地坐下，拿筆戳了戳前面的霏霏，說道：“你別擔心了，你的舞裙，我找到了，等等拿給你。”

聽他這么一說，晚煙著急地問：“怎么回事？什么時候丟的舞裙？”

“嗯？你不知道？”林陽說。

霏霏早上是極沒有心情說的，可是卻意外收到了另一件舞裙，現在林陽又把自己之前丟了的給找了回來，心情自然是相當的舒暢。于是挽著晚煙的手，一點一滴地講起昨日辛酸史。晚煙聽后，也很是詫異，那衣服是如何丟的。

“莫小小拿走的，昨天她來你位置偷偷把柜子鑰匙拿走過。我去借了監控錄像帶看到的。以后，你們還是小心點吧。”林陽淡淡地說道，于是便懶懶地趴在了桌上。

他不知，霏霏此時的心情就像雨后陽光，昨夜如此風雨交加淚水縱橫，今日卻風光無限驚喜不斷。她一下子原諒了昨日的玩笑，看著桌柜里的新舞裙，肆意了笑容。

晚煙此時也開始琢磨透了，昨日就林陽一人知道舞裙的事，那么今早上抽屜里的禮盒想必也是他送的。沒想到，他平時粗枝大葉，竟對霏霏這般細心。心底忽然有了數，天真地笑著。

“笑什么？”林溪好奇，問道。

“沒什么，只是想當月老了。”她嘴角上揚，溫柔地笑笑。

晚上比賽時，大廳里擠滿了各個年級段的學生。形形色色的男生女生，嬉笑打鬧。這是每個人從繁重的學業里脫身而出的機會。

林溪說：“我覺得像帶著女朋友去看演唱會。”

“可不是嗎”晚煙抱著腦袋，免得被人擠得變了形。

五顏六色的氣球，色彩繽紛的燈光，多姿多彩的舞臺效應，另加摩肩接踵的觀眾，的確是熱鬧得很。

一鳴帶來了林陽的禮服，拍著他的肩給他打氣：“老大，你可一定要拿個第一啊。”

“放心吧，第一是定定的。”

霏霏在一旁，只默默笑著。

頃刻，主持人已經報到了他們的名字。林陽見霏霏穿一身淡藍色的芭蕾舞裙，顯得很是端莊高雅，想著莫小小現在還沒把裙子拿來，表演完后，一定要去找她要了。

正想著，不知不覺觸摸到了鋼琴，不一會兒，聚光燈打在了他的身上，臺下一片喝彩。他輕輕地觸碰著琴鍵，優雅地，婉轉地，不一會兒便融入了樂曲，那是柴可夫斯基的睡美人，每個音節出，洋溢著浪漫的情調。他像個王子，似乎隔著海，憂郁地思念自己的愛人，纏綿的情誼飄飄，旋轉，融化。

而霏霏舞裙翩翩，玉腿跳躍，時而蹙眉，時而歡欣，旋轉，彎腰，點頭，遠眺，一舉一動，幻化著天鵝的美感，純潔的，高雅的，一塵不染的。

臺上一切，美得像是一片海市蜃樓。眾人都癡癡看著，忘了擁擠，忘了歡呼，所有一切，靜止，靜止在悠揚的琴聲里，靜止在動人的舞姿里。當音樂停止，群眾想起了鼓掌，剎那間，鼓聲如雷。所謂的第一，早就高昂歸屬于他們。維多利亞女王在舉辦第一次世博會后，在日記中寫到：“榮光！無限的榮光！”如果有什么可以來形容那日表演的勝狀，那也是榮光！無限的榮光！那是小小女孩于霏霏的榮光，更是那個渴望肯定的少年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