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玨用心的彈奏著，驪姬聽著臉上露出笑容。

聊云清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神思縹緲。昨夜天香樓酒酣意醉，滿懷心事的離座憑欄，隱隱聽見熟悉的叮咚，細聽之下，又有與記憶中不同幽怨。

眼前絕倫的身影已經不是夢中伊人，可是那般相似的似水眸光，同樣輕妙身姿，不可抗拒的讓人心動。

聊云清閉上眼睛，溘然長嘆。

一曲終。驪姬欣慰的看著玉玨：“不錯，這曲《陽關三疊》已經彈得準確無誤，尤其難得的是那份戀戀不舍的惜別之情，你也表現的淋漓盡致，實在是難能可貴，我去拿《平湖秋月》的譜子，咱們今天學新曲。”

驪姬出了琴房。

聊云清自語似得淡淡的說：“商姑娘，何苦來，一定要學箜篌。”

玉玨不解的問道：“我學箜篌，礙著聊公子什么事？”

聊云清寒潭冷眸盯著玉玨：“這會讓你萬劫不復的！”

玉玨淡然道：“我只為我心，我喜歡箜篌，為什么不能學？”

聊云清說：“你知道嗎，你就不該喜歡箜篌，你不該看那幅畫，你不該住進清韻小軒，這都會是你夢魔的開始。”

玉玨冷笑：“你覺得我有的選嗎？我不過是被這個世道吞下的一個弱女子，掙扎著不想被淹死。”

聊云清黯然道：“不錯，我們都沒的選，過去是，現在也是，終究不過是埋在亂世中一句臭皮囊。”

玉玨驚奇的看著聊云清，一個縱情聲色的紈绔，怎么會有這樣深痛的內心。

“我見到她了。”

“什么？”聊云清問。

“那個畫里彈箜篌的女子。”玉玨坐到聊云清對面。

“奧，真的嗎？”聊云清低頭把著茶盞，完全沒有上次談到畫中女子的激動。

“你不想知道嗎？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就在荷花池邊彈箜篌，那樣看著我，好像是夢，又好像不是夢，我清楚的感覺得到腳踩在青石板上的涼意……”

深潭之底泛起一抹溫柔，聊云清看著玉玨：“你真是替她來索債的嗎？”

玉玨說：“我不知道，但我敢覺得到，冥冥中我一定和她有著什么關系。”

驪姬小心地捧回一個紫檀小盒子，打開，解開黃菱，是兩個發黃的小冊子，驪姬鄭重地取出小冊子，放到箜篌邊的長案上，古樸的藍緞暗紋封面上，白色的天窗上寫著《夕陽暮鼓》，《平湖秋月》。

驪姬對玉玨說：“這兩冊是我珍藏多年的古本，一直都舍不得示人，本來是想給你抄錄一份的，看你也是個箜篌的有緣人，這箜篌在前朝最為鼎盛，當年彈箜篌的藝伎身價也是高人一等，這兩冊古本就是平安郡王送給我的。我老了，難為你有心學這樣將要失傳的技藝，天資又好，又肯下苦功，我就把它傳給你吧。”

玉玨感激的說：“這樣貴重的東西，玉玨怎么敢接，還是讓玉玨抄錄一份吧。”

驪姬笑道：“我肯給你，就是你配得起。你不接，就是看不上我的東西咾，是說我眼光不準識人有誤。”

玉玨連忙行禮謙恭的說：“玉玨不敢。玉玨愚鈍，連做姑姑的弟子不配，怎敢接這樣貴重的古本，還請姑姑收回，將來傳給姑姑的衣缽弟子。”

驪姬徉怒：“你是怪我不收你為徒嗎，今天我就正式收你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