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們最后的幸福3
- 上帝作證,我不是壞小孩
- 蘇子弄
- 2896字
- 2012-02-13 15:46:32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在門外不知站了多久的Colour和摔門而出的楊瑩打了個照面。雖然覺得有點眼熟楊瑩卻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Colour一個人愣在門口,直到一滴眼淚從眼眶里掉出。
他撥通了我的電話對我說,“小雪,我臨時有事,去不了了。嗯,下次吧。”
掛掉電話,Colour一個人走在昏黃路燈照著的路上,連背影都顯得那么悲傷。
銀爍去酒吧上班,我一個人待在屋里看電視,覺得無聊就去了向日葵咖啡廳找Colour哥。我向來是喜歡這里的,溫馨典雅的氣氛、柔和的光線還有輕柔的音樂。可是此時此刻,門上卻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門并沒有關緊。我推開門走了進去:“Colour哥?”我輕聲叫著,“你在哪里?”
酒瓶突然倒地的聲音嚇了我一跳,不禁叫了一聲。一轉身看到了Colour哥坐在地上,靠著墻角,周圍滿是東倒西歪的空酒瓶。他的樣子頹廢,卻又痛苦無助。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他,著實被嚇到了。我輕輕走過去,拿掉他手里的酒瓶,他卻一把把我拉過去,吻了起來。直到聽見我的啜泣聲他才醒來一般地放開我:“對、對不起,嚇到你了吧。”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喝那么多酒?”我滿是擔憂地看著他。
“我沒事。”Colour轉過臉去避開了我關心的眼神。他是怕自己會控制不了自己做出像剛才那樣傷害我的事來吧。
“我不信,你沒事才不會這樣子喝那么多呢。”
“雪,我遇到了一個人,十年來我一直都在想念她。可是她卻認不出我來了。”他哽咽著,蜷縮在墻角里。仿佛被人拋棄的小孩,孤獨無助。我坐到他身旁,手臂放在他的肩上,輕輕地拍著。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但是看得出那個人對他應該很重要吧。
這時,門吱吱叫了一聲,好像有人一閃而過。
“誰?”我問道,站起來走到門口,發現并無一人,“應該是風吹的吧。”我又走回去,“對啦,Colour哥你吃過沒啊?”
他搖了搖頭。
“好吧,那我給你煮方便面吃吧。”
吃著熱騰騰的面,Colour居然有種哭的沖動。他說印象中好像很少有人這么煮給他吃。
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Colour哥。以前的他是那么的陽光開朗成熟,可是今晚的他卻顯得那么脆弱無助,他到底看到誰了?
“好了。雪。不要擔心我。我沒事了。忘了今晚的事情吧。明天我還是你原來的那個Colour哥。”他的臉上仿若有一抹陽光掠過,金燦燦的,跟剛才完全不同。我不禁迷糊起來,那一刻,我甚至懷疑剛才所發生的只是自己的幻覺,我的Colour哥從來沒有那么無助的一面。我看著他的笑容笑了。
突然,Colour哥湊近去看著我的臉頰,捧著我的臉,用手擦了擦,“這里黑了。”他說。
身后,銀爍定住了,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我們確實像是一對親密的情侶在接吻。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不知該作何反應。剛想悄悄退出去卻碰到了門,門吱地叫了一聲。
Colour一抬頭,目光剛好碰見了傻傻站著的銀爍,“你來了?怎么也不吭聲?”
我轉過去,看到銀爍馬上跑過去,勾著他的手臂,笑著看他:“對啊,什么時候到的?”
“剛到。”銀爍掃了掃四周,目光瞥見桌子上的碗筷,心里有點酸酸的。
“Colour你搞什么鬼?喝那么多酒,也不叫上我。晚上叫你一起吃飯你又沒來。”銀爍指著一地板的酒瓶。
“沒事,心情不好而已。”他又想起了在銀爍屋外看到的那個人了,心里又一陣糾痛。
“下次心情不好記得叫上我,我陪你一起喝。”
“還有我。”我湊過去。
“你還是算了吧,就你那酒量。”銀爍說。
“喂,怎么講話的。”她捏了他一把,他裝著很疼地叫了一聲,“我錯了,我錯了。”
“那我們先回去了哦,Colour哥。”
他點了點頭。看著我們打打鬧鬧的背影,他的心一沉,仿佛有無數的螞蟻在啃噬著他的心一般疼痛。為什么偏偏是你,我的好兄弟?你搶走了我生命中最最珍貴的兩個女人?為什么?為什么她們都選擇了你?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他就那么站著,許久才走進屋里。那么黯然神傷的表情,很久之后我才能夠體會。
而在那之后幾天,楊瑩終究還是去了日葵咖啡廳。
Colour哥正好轉過身來,看到了她。他愣在原地,面無表情,內心卻早已洶涌澎湃。那么多年了,她拋棄他那么多年了,為什么要在他都快要忘記她了,都快要忘記她給他帶來的傷害了的時候出現?她為什么還要出現?
楊瑩走上前:“銀耀,你、你這幾年里過得好嗎?”
“這跟你沒關系。”他沒有看著她的眼睛,口氣冰冷到極點。
“怎么就跟我沒有關系呢?我是你媽呀?”
“我沒有媽媽,我媽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他背過身去。
“耀兒,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媽媽的錯。但媽媽是有苦衷的啊。”
“你有什么苦衷?不就是為了錢嗎?還有為了你現在的那個兒子,你再度拋棄我。你拋棄了我兩次。你說,你還有什么資格當我的媽媽?而且,我也不需要你。你走!”他紅著眼睛,強忍著不掉下眼淚,聲音卻早已哽咽。
“銀耀,你恨媽媽不要緊,媽媽只希望你不要記恨銀爍,他是你的弟弟啊。你叫銀耀,他叫銀爍,你們是兄弟啊。”她拿紙巾擦著眼淚,乞求著他。
“你到現在關心的還是銀爍,他搶走了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還不夠嗎?十年前,他搶走你,十年后他。”他情緒失控,“你說,我能不恨他嗎?”
“你喜歡尹小雪嗎?”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吻了她。”
“原來是你。”他想起了,那時門吱啞叫了一聲,原來不是風,“如果我說是呢?我喜歡尹小雪,你舍得讓你那個寶貝兒子傷心難過,再嘗嘗被背叛的滋味嗎?”
“耀兒,你沖著我就好了,一切跟銀爍無關。”
“說到底,你在乎的就只有銀爍。你走!我不想見到你。”他把她推出了門,任憑她在門外叫著他的名字。他癱倒在地上,痛哭起來。最近發生的事讓他一下子無法承受。他好想讓腦子清凈清凈,昔日的記憶卻潮水般的淹沒了他,往日的傷害歷歷在目。
二十年前,她跟他破產的爸爸離婚,拋棄了他跟著一個有錢人走了。那一年他才五歲,哭著喊著要去找媽媽,卻讓他爸爸拳打腳踢的,甚至被關了起來。他從此再也不敢提起他媽媽了更不敢說要去找她。她第一次回去找他的時候,他在她懷里哭了很久,撩起袖子讓他看他身上舊的新的傷口。從她離開后,他爸爸就開始釀酒,每次喝醉酒,就會打他。她摸著那些傷口哭了,答應他會經常回來看他的。于是她經常趁著他爸爸不在家里的時候偷偷回去看他,給他帶小禮物什么的,或者帶他去很多地方玩,她說過會回來帶他離開的。可是她卻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再也沒有出現過了。他天天坐在家門口等著盼著她來接他,可她就是沒再出現了。那年他十五歲,他到她所在的城市找她。盡管沒有任何聯系方式,他還是一直堅信著一定能夠找到他。直到有一天,他終于不得不承認他媽媽是不要他了,不然也不會那么狠心拋棄他,不再出現。他說,不愛我的媽媽,我也不要。等他好不容易從被拋棄的事實中解脫出來,開始慢慢熟悉這個城市。然后在酒吧里認識了銀爍。他一直很拿他當朋友的。即使他們卻同時愛上了我。他知道我愛的是銀爍,他依然尊重我的選擇,依然成全我們。可她卻再度出現。擾亂了他的生活。銀爍成了搶走他母親和摯愛的仇人了。他沒辦法完全像往日那樣去對待銀爍了。
楊瑩,失落地坐在車子里。頭一回覺得自己這個母親做得很失敗。銀爍不接受她,銀耀也不認她這個媽。她真的覺得好累。當初如果,銀爍沒有突然生那么大的病那該多好,就不會全家搬去美國了。那么她也就不會食言,讓銀耀絕望地不再認她這個媽了。
可是世事真的難料,誰也不知道過了這一刻,下一刻會是怎樣的光景。我們對未來總是無法預料,而這一切,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悄然降臨,讓我們手足無措。